太后的眼线遍布整个后宫,自然将后宫发生的所有事,了然于心,明面上不好直接说给林洛翎听,便将安王落湖一事,方才说给了七月郡主知晓。
气得七月郡主好一番怒骂柳婣。
太后在旁叹道:“而今后宫没了皇后和宸贵妃,瑾妃又晋封为瑾贵妃,贤妃当然坐不住了。
你也别骂了,镇远大将军这次被吓得不轻,哀家虽不知陛下将他们父女二人带至政德殿说了些什么,却知镇远大将军出宫回府后,惩罚柳婣去跪了祠堂。”
七月郡主将她所知道的这些说给了林洛翎听后,拉着林洛翎的手愤愤不平道:“到现在表哥的高热还未退,一早我去瑾贵妃娘娘的万恩宫瞧过表哥,你说那柳婣着实该死,好端端的为何要游湖,还让表哥给她摘荷花,惩罚她跪祠堂,也算罚吗?”
林洛翎从七月郡主细细听罢,熟知安王心性的她,心下起疑,御花园的游船岂能是谁想坐便坐的?即便是宫中的嫔妃想坐游船,要么受宠,要么得陛下恩赏。
柳婣就算是镇远大将军之女,贤妃嫡亲的侄女,也是万万没有那么大面子的。
依照林洛翎对安王的了解,柳婣就算长得极美,安王也不会因她一句话,便跳湖去为柳婣摘荷花。
思绪翻飞,敛神为安王忧心,林洛翎也不知道安王是否会凫水,只觉得安王为了不纳柳婣为侧妃,便冒这么大的险,委实不该。
正欲启唇时,忽听门外传来碧悠的声音,“安王妃,瑾贵妃带着万恩宫的太监和宫婢将安王殿下送回来了。
安王殿下让你速速回景泰阁。”
七月郡主从椅中一跃而起道:“表哥醒了?高热可退了?”
说话间,七月郡主已将花厅的门打开。
碧悠在花厅外颔首道:“回七月郡主的话,安王殿下的高热退了些,已经醒了,陛下说安王殿下宿在万恩宫不合时宜,既然醒了,理应送回景泰阁,由安王妃亲自照料。”
闻言,七月郡主转身快跑至林洛翎身前,拉着林洛翎便朝景泰阁跑去。
七月郡主武功不佳,跑得是极快,林洛翎生怕被拽到,硬着头皮跟上七月郡主的脚步,跑到景泰阁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林洛翎扶着门框狠喘了几口气,听香锦在旁低声禀道:“瑾贵妃娘娘将安王殿下送回来,便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安王侧首看着林洛翎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眼底腾起心疼之色,七月郡主全然无丝毫快喘,快步走到软塌前,拉着安王的手,关切地道:
“表哥,你总算是醒了,可有何处不适?御医呢?御医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躬身站在一旁的杜仲接话道:“七月郡主莫要忧心,御医去煎药了,不多时便会来景泰阁。”
“哦!”
七月郡主刚应声,安王便揉着额角,微扬起唇角哄七月郡主道:“本王刚醒不久,头脑发胀,虞儿先回去,让本王小憩一会儿可好?你同杜总管赶紧将本王已醒告诉给皇祖母,省得皇祖母为本王担心。”
七月郡主见安王有一下没一下的越过她去瞧林洛翎,误以为安王是怕林洛翎知晓为柳婣摘荷花坠湖而生气,便伸手轻拍了一下安王的肩膀,斥道:
“表哥的性子也太软了,无论旁人说些什么都不知拒绝,下次你若再这样,我可是要替表嫂打你了,哼!”
安王露出苦涩一笑,七月郡主脸上的怒色顿消,故作哼道:“罢了,罢了,表哥高热还未退,我暂且不与你理论了,待你病疾好全了,我再说教你。”
转过身瞧见林洛翎,七月郡主回首冲着安王又道:“表嫂听说你落湖,吓坏了,表哥可要好生安慰表嫂才是。”
说罢,七月郡主便带着杜仲和一众宫婢出了景泰阁。
殿门关阖,林洛翎盈盈走上前,坐在安王身旁,歪头看向安王。
安王笑道:“为何这么看着我?生气了?”
林洛翎故作扁嘴道:“我还不知安王殿下是那般怜香惜玉的王爷,痴情于女色,柳婣一句话就让你跳湖去摘荷花,话本子只怕都写不出来这般重情的王爷吧?”
安王坐起身无奈地屈指在林洛翎鼻尖儿上一刮,道:“你夫君我为了不纳侧妃,舍命抵抗,你不夸奖我也就罢了,反倒被我宠得无法无天,说开风凉话了。”
林洛翎‘噗嗤’笑出了声。
安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道:“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唯有你,只有你,怎会纳她为侧妃?跳湖为她摘荷花,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林洛翎微微仰起头,看向安王道:“你不会凫水,跳入湖中多危险啊。”
安王道:“你夫君我自然会凫水,父皇知晓,皇祖母也知晓,我凫水还是云喜总管教的呢。”
“你既不喜欢她,也不想纳她为侧妃,婉言拒绝她便好了,何必这般吓唬她?听七月郡主说,镇远大将军回府后,便惩罚柳婣去祠堂罚跪了。”
林洛翎得知安王会凫水,便知安王用内力让自己起了高热,心下的担忧一消而散。
安王叹道:“若能婉言拒绝,父皇也不会让我陪她去御花园了,可是贤妃和镇远大将军,随着皇后和宸贵妃的势利消除,而滋长了他们的野心,他们算计着让柳婣当我的侧妃,我深得父皇的宠爱,既能让贤妃晋封,指不定日后柳婣还能越过你做了皇后娘娘。
他们那点小心思和小算计,打得稀碎,我焉能如了他们的愿,索性断了他们的念想。”
林洛翎道:“贤妃娘娘和镇远大将军算计,遭殃的却是柳婣。”
安王冷笑道:“她那是活该,若如柳婣所言,早些年便爱慕于我,我在京徐州时,贤妃和镇远大将军为何不同父皇说此事?
而今瑞王已死,晋王去北境抗敌,宸贵妃死在冷宫里,柳婣便拿出个旧年的帕子,说爱慕我。
这话三岁小儿都不信,就别说父皇和我了。”
“那柳婣年十五,理应在十三四的时候便开始议亲,之所以她的亲事没定,是因为镇远大将军虽忠心父皇,却不知父皇要立瑞王还是晋王为太子,想为自己寻条后路。
父皇立谁当太子,柳婣便会嫁给谁,就算低于侧妃,镇远大将军也无二话。
那柳婣怕是看上瑞王了,每次宫宴时,目光都聚焦在瑞王的身上,我都知道的事,父皇自然也是知晓的。”
刚说到此处时,安王和林洛翎的目光相接,双双神色一肃,安王道:“不好!柳婣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兴许是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