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蓝婉霜晕厥,任凭蓝婉卿的女儿怎么哭求,最终还是被朱贤之无情的赶出了府。
原本想请沉音来给他母亲诊脉,一想到林洛翎和沉音在阑香院,他父亲朱敬忠也在,朱贤之就发怵。
只好亲自去将府医拎到春阑院给蓝婉霜诊脉。
府医被蓝婉霜攥住把柄多年,碍于蓝婉霜的二姐蓝婉卿,是广顺药铺的宠妾,故而他心中有怨气,也不敢给蓝婉霜诊脉和开方煎药上动手脚。
他独身这么多年,永宁侯府亏空已久,府上的婆子丫鬟生了病,没有闲钱拿出来买药,一来二去,少不得和他有些个不清不楚的事,好从他身上寻方便。
永宁侯府嘴碎的婆子丫鬟数不胜数,在朱贤之还没来寻他给蓝婉霜看病之前,府医便听几个婆子眉飞色舞的说,蓝婉卿被正妻用金钗扎死的事儿了。
没了蓝婉卿,又知蓝婉琼被抓,压抑多年的怨恨,府医怎么可能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假模假样的给蓝婉霜诊脉后,只说蓝婉霜怒急攻心,开个方子吃几日便可好全。
他就回住处取了烈性药,煎好了药,把药渣子混在泔水桶里,只拎着陶罐里的药汤子送去了春阑院,并告诉朱贤之,让蓝婉霜趁热服用。
烈药下了肚,未出半个时辰,蓝婉霜便起了高热。
朱贤之揪着府医问:“我母亲怎么会突发高热呢?”
能不起高热吗?
那些烈性药就是要让蓝婉霜起高热的,而且会致使蓝婉霜气血两亏,伤肝伤肾,明早蓝婉霜就会大把大把掉头发。
府医耷拉着眉,扯谎道:“二夫人怒急攻心,肯定是要起高热的,服下药后,明早二夫人就能退热。”
朱贤之也不懂医术,但是府医暗中效命于蓝婉霜的事,朱贤之是知道的,便对府医之言深信不疑。
府医生怕他走后,朱贤之将沉音请过来,一再拍着胸脯作保,说蓝婉霜的症状并不严重,明日一准能见好,他也不走,就候在院中,等蓝婉霜退了热,再离开。
一听这话,朱贤之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坐在椅中看着孟嬷嬷给蓝婉霜的额头上,来回换冰帕。
府医微微撩起眼帘睨了朱贤之一眼,心下冷笑,等明日,就算沉音也诊不出蓝婉霜服用烈性药的事,就算沉音再有本事,也治不了蓝婉霜脱发之症。
他想到蓝婉霜脱发之后的模样,就觉得大快人心。
林洛翎故意拉着沉音到阑香院用晚膳,是料定朱贤之不敢来阑香院找她。
有碧芷和碧悠来回盯着春阑院发生的事,用过了晚膳,林洛翎和沉音便带着朱青瑶蹲在阑香院中,取了枝条编装花的小筐子。
如此一来,碧悠和碧芷借着奉茶的由头,便将春阑院所有发生的事,悄悄说给了林洛翎听。
林洛翎吩咐碧芷道:“府医混了药渣子的泔水桶,你想办法弄到舒汐阁去。”
碧芷应是,刚要起身,林洛翎拽了下她的袖襟,附耳低语道:“你盯好孟嬷嬷,她今晚必然会去周管家的住处,
你将孟嬷嬷打晕,扔去周管家的床榻上,放把火,只烧周管家的前门和后窗,将他们二人堵在屋内即可。
火势不可大,只要不让他们跑出来就行,切记别烧死他们俩。”
碧芷点头道:“我和碧悠姐姐联手,这事一定办好。”
林洛翎微微颔首,唇角闪过幽凉的冷笑,继续给朱青瑶编花篮,柔声细语地道:“明日嫂嫂带青瑶去摘了花,青瑶亲自插在里面,送给你娘亲可好?”
朱青瑶想了想,问道:“不给爹爹一个吗?”
站在窗棂边往外瞧的朱敬忠,听到朱青瑶的话,心窝子都似吹了一股暖风,咧嘴笑道:“真是没白疼你,编个花篮还想着爹爹。”
周娇灵走到朱敬忠的身旁,将手搭在朱敬忠的手背上,瞧着院中树下的这一幕,故作感慨地道:
“自我记事起,在那脏地方,日日都盼着能过上今夜这样的日子,林氏这个嫂嫂实在是个人美心善的,二少爷虽不讨老爷的喜欢,却也别怪我多嘴说上一句。
他到底是你嫡亲之子,娶了这样一个贤妇,日后若有长进,老爷出门在外也体面不是?
我呀,就怕荣淑华暗中做手脚,害了林氏这么好的贤妇,老爷若哪日得了空闲,合该劝导劝导二少爷了,可别被荣淑华的甜言蜜语给迷了眼。”
朱敬忠的眸色深了深,哼道:“他若肯听我的,我还能不喜他吗?春阑院那个黑心的妇人,天天不教他一点的好,心肠都不正,岂能是我劝导就能改变的?”
周娇灵轻叹了一声,道了句:“慢慢来吧,说不准哪天二少爷开窍了呢。”
周娇灵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日前老爷教训了荣淑华,有一天晚上我从舒汐阁出来,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的背影很像荣淑华,我还纳闷呢,荣淑华大半夜盛装打扮往东院去做什么。
也是好奇,便跟着去了。你猜我瞧见什么了?”
周娇灵捂嘴笑了起来。
朱敬忠转首问道:“瞧见什么了?”
周娇灵放下手道:“哪里是什么荣淑华,是春阑院的孟嬷嬷,穿那么个鲜艳颜色的裙子,又簪了花,跑去和周管家讨要小厮,说是给二公子开铺卖粮之用。
老爷一再嘱咐我,让我不要掺和春阑院的事,我瞧着是孟嬷嬷,又见他们二人聊得起劲儿,就赶紧回来了。”
“聊得起劲儿?”朱敬忠皱紧八字眉问道。
周娇灵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显得有些个慌乱,道:“我顺口说的,他们在永宁侯府那么多年,说几句话,也是正常事,是我口误。”
哪知,朱敬忠一把攥住了周娇灵的手腕,沉色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你答应过我,不骗我的。”
周娇灵垂了垂眸子,咬着唇道:“我……”
朱敬忠虽然攥着周娇灵的手腕,手上却是拿捏了分寸,并不会让周娇灵有疼痛感。
他道:“你说,我就信!”
周娇灵掀起眼帘,定定的看着朱敬忠,道:“二老爷,这不是闲话,而是我看见孟嬷嬷被周管家抱在怀里说话,被惊着了,可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不说,闷在我心里,这些日子老是心慌做噩梦,我……我……”
声落,便听外面有人高呼:“走水了……走水了!”
惊得周娇灵赶忙跑去院中,抱起朱青瑶问:“何处走水了?”
朱敬忠迈着小短腿跑出去,拉住一个往东院跑的婆子问道:“哪儿走水了?”
恰好碧悠快跑过来,抢先回话道:“回二老爷,周管家的屋子走水了,您快去看看吧,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去了,说是要打死孟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