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成闻言大吃一惊,但面上神色不改,假意道:“这和尚明明只是因为佛道两教冲突,犯了佛教教规,怎么却成了细作?”
就连柴雨婷、赵花容都惊讶地看着白依清,不相信这同衍会是一个细作。白依清继续道:“如果这同衍没有辽国细作嫌疑,我与他并不相识,不会污赖他。”
何梦成道:“可有证据?”
白依清答道:“证据?待我回去一审便知。”
何梦成故意怒道:“如今辽国即将南下侵我大宋,皇城司不去捉拿真正的细作,却在这无缘无故认定一个和尚为细作,这分明是指鹿为马,拿去邀功。皇城司是这样拿细作的吗?”
何梦成无论品级还是职务,都远高于白依清,但白依清一点也不怵,皇城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并不听命殿前司等三司衙门,况且,这何梦成也有细作嫌疑,今天,这么帮着同衍,白依清更加证实何梦成与这同衍有着极大的关系。
想到这,白依清故意笑道:“何大人,捉拿细作,是皇城司的职责,还是想插手皇城司的事吗?你这样帮着一个疑是细作的人,莫非你与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闻言,何梦成只好作罢,不再言语,脑中想着下一步如何打算。
白依清对着鹿中原道:“这位兄弟,既是官家诏令来的,又为皇城司擒拿到细作嫌疑人,可是大功一件,我一定要向官家为你请功。我担心,你细作说不定还有同伙,也还望兄弟帮忙将这细作带至皇城司去。”
白依清之所以要尹中喜、鹿中原二人同行,也是担心半路有什么意外,想着尹、鹿二人武功如此之高,可以借有他俩的力量。说完,白依清故意看了一眼何梦成,心里道,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何梦成不好再说什么,也当没看到白依清眼神一般。
鹿中原见白依清年纪轻轻,气宇不凡,心里也是有几分亲近,便道:“好,我刚来京城,也还望官爷你多关照呢。”
于九宵看到白依清与鹿中原一见面,两人便惺惺相惜,心里很是欣慰,但内心中又有一种不同的感觉,便不由得看向白依清,白依清感觉到于九宵的眼光,也向于九宵看了一眼,仿佛告诉于九宵,放心,我白依清不会说出与你的关系的,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在白依清的带头下,鹿中原与尹中喜两师兄弟、谭布衣两兄妹,以及柴雨婷、赵花容都随他而去,万秋碧看着白依清的背影,忽地感觉到一阵难过,便低下了头,不再去看。
一路顺利,白依清将同衍押到皇城司狱中,并不急着审问,因为此时即使审问,也绝计审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将同衍关在狱中,安排狱医开些恢复元气的药物给同衍。
白依清与鹿中原、尹中喜说了些闲话,因为各自有事,便分别行事。白依清又派人到柴郡王府与宰相分别报讯,不久两府均派人来将柴雨婷、赵花容接了回去。
赵花容向白依清打听张文直的消息,白依清自然不能告诉赵花容,只说张文直外出办差去了。
谭布衣与谭芳香兄妹二人也自去街上逛着。
当夜色降临,白依清又小心地到了汴水情客栈,与石生宝、解干才会合在一起,石解二人向白依清报告说,白天并没有发现刘继崇及回春药铺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什么异常。
白依清暗地寻思,如果何梦成与同衍、刘继崇关系不同一般的话,随着程开山与同衍被捉,何梦成一定会有所行动,会不会来回春药铺呢?
白依清不敢肯定会有什么重大发现,便交待石解二人好生看着。
白依清躺在床上默默运功,练习于九宵教给的心法,想着鹿中原内力如此之强,武功如此之高,便寻思着提高自己的武功,一者防身,二者也不能丢了于九宵的面子。这些天来,白依清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强了很多,于九宵教的鹤鸣掌招数也是记得滚瓜烂熟,只是缺少实战而已。
正当白依清入神时,石生宝说道:“咦,这个人倒是有些奇怪,戴着帽子,勾着背,像是生病的样子,可看他脚步,却是稳重,不像病人,而且,从回春药铺走过去,又走了回来。白兄弟,你快来看看。”
白依清连忙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窗边,果然看到那人己经走到回春药铺门口,正要走进去。看到背影,白依清感觉有些熟悉,但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驮背之人。
白依清盯着那驮背之人,那人进了回春药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门外,见门外并无人看着,便直起了腰背,或许是因为他是故意勾着背,不习惯,也不舒服,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恢复了原样。
他哪里会想到,对面会有人在盯着这回春药铺呢?
看到这背影,白依清不禁大喜,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这分明就是何梦成,难怪勾着背的背影感觉熟悉。白依清又看了看大街上,这次却没有发现陈琦的身影,想必被何梦成骗了过去。
白依清立即交待解干才按照与焦广平的约定,将人员调来,立即包围回春药铺,他要一举擒拿何梦成与刘继崇,为即将出征的李继隆献礼。
白依清出发来汴水情客栈时,焦广平也来到开封府。
开封府,焦广平正在向赵廷美禀报,请求开封府援手,派捕快、兵丁去缉拿辽国细作。
赵廷美见是焦广平,眼睛都没正眼看焦广平,赵廷美堂堂王爷,正一品,焦广平与他差得太远了。但一想着,程开山还未解到皇城司去,朱响的细作嫌疑还未洗清呢,只好耐着性子,道:“本王今日在府内等着你们来人将那真正的辽国细作解到皇城司去,可从朝议后到现在,没见人来,你现在却来说,要去捉拿什么细作,这辽国细作到底有多少潜入汴梁了呀?”
焦广平连忙陪笑道:“这不,王爷您推荐我们国舅爷担任征辽大任,国舅爷哪敢有半分懈怠,怕辜负了王爷您的信任,皇城司的事还未向属下交待清楚,就被潘美大人叫去了。开封府大牢,可是几个衙门里最严密的,未经允许,只怕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细作关在这里,万无一失,放心很很。”
赵廷美听了,心里有些得意,焦广平继续道:“属下得到密报,确还有辽国细作在汴梁,且不是一二人。王爷您也是知道的,皇城司刚组建,没有多少人,原来武德司那些人都不敢乱用,国舅爷平时里也交待属下,有什么难处,尽管向王爷禀报就是,王爷定会大力支持的。”
赵廷美点点头,道:“国舅爷不仅带兵打仗是行家里手,也是明事理之人。既是帮着捉拿辽国细作,开封府自当鼎力相助,细作在哪,需要多少人?”
焦广平看了赵廷美四周的人员一眼,赵廷美明白焦广平的意思,便道:“这些均是本王心腹,无妨。但捉拿辽国细作毕竟是军国大事,倒也不能随便。好,张冲,你带些人去协助皇城司捉拿辽国细作。”
赵廷美本想把王神剑安排去的,以显示开封府的面子,但转念一想,便改变了主意。堂下张冲大声应道:“是,王爷。”
回春药铺里,何梦成这个辽国回图务金牌候人级别的细作,如果不是情况特别紧急,是绝计不会主动来找刘继承的。何梦成辽国细作的身份,只有程开山、同衍、刘继承三人知道,他的代号就是候鸟。
刘继承见何梦成进来,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待何梦成直起腰那一刻,刘继承吃了一惊,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此时的铺里好在没有病人,何梦成装作病人与刘继承交流了几句,刘继承便叫何梦成到后边房间仔细瞧病。
回到后边密室,何梦成脱下随身衣服,刘继崇将何梦成的衣物拿到外边,对一个伙计耳语一番,伙计穿上何梦成的衣服,勾着背,打扮成何梦成刚进药铺的样子,刘继崇看了看,很是满意,这个伙计与何梦成身形差不多,又是勾着背,不看脸只看身形,肯定分辨不出。然后这个伙计走出了回春药铺,给外人一种这个驮背病人抓了药走了的错觉。
何梦成与刘继承二人来到楼上的密室,脸色凝重,沉默了片刻,刘继承方才开口道:“昨晚听说程开山被捉,我今日到开山摔跤场,看到那告示,程开山暗示我们,叫我们放心,他并没有供出我们来。”
何梦成忧心道:“情况已经很坏了,同衍也被捉拿到皇城司去了。”
刘继承大吃一惊,道:“同衍被捉了?难道与程开山有关?这不可能。”
刘继崇想起前几日自己与程开山、同衍三人就在这里商量利用司马宗让与平果上人的比试,挑起纷争的事来,如果真是程开山供出了同衍,那自己怎么没有被捉呢?
何梦成道:“我还不敢十分确定同衍是否身份已经暴露,但今日的确是以细作嫌疑带到皇城司去了,这是我亲眼所见。”何梦成又将具体情况说与刘继崇。
听完,刘继崇稍微松了一口气,想道,如果真是程开山供出了自己,这里只怕早就被围了。
但同时也丧气地说道:“我那牵机散之药乃绝密配方,与茶叶味道一般,竟然被人识破,这南朝人确是有高人呀。同衍被抓到皇城司,只怕是凶多吉少呀。”
何梦成叹了一口气道:“我辽国多年来对南朝宋廷的间谍工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你与程开山已经成为融入这里的生活,我也获得宋朝皇帝的青睐。这些日子来,为了配合我辽军南下,我略施苦肉之计,将石重定这个风吹两边倒的骑墙草送给了齐王赵廷美,己轻松取得了赵廷美的信任。又安排程开山嫁祸赵廷美的手下,成功挑起了赵廷美与内侍王继恩二人之间的矛盾,这王继恩可是宋廷皇帝最亲信的内侍,二人都是南朝举足轻重之人,只要南朝政局不稳,在战场上,我辽国便轻松许多。”
说到这,何梦成的脸上有些得意,但转瞬即逝。刘继崇附和道:“正是,又有同衍在江湖挑起佛道两教矛盾,也有利于我军南下。”
刘继崇小心地道:“ 何大人,程开山、同衍可都是回图的高级人员,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虽被抓,但不会轻易泄露我们的身份。我还听闻,前些日子回图务还有个叫萧孛斤的被捉到皇城司监牢里,都没有泄露半点。”
何梦成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们二人不会轻易供出我们,但我们在南朝的这张网,已经出现很大漏洞了,今后我们在汴梁的网要重新组建才行。”
刘继崇点头称是,何梦成接着道:“但作为细作,凡事一定得想周全,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能抱一分侥幸,那什么萧孛斤不值一虑,他只是个中级人员而已,可程开山、同衍是知道你我身份的人,现在不会供出我们,时间一长,谁会知道发生什么呢?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万全之策才行。”
刘继崇听完,心里也不由得涌起一丝怀疑与担心,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听从你的。”
何梦成像是说给刘继崇听还是喃喃自语,只听他说道:“今日南朝朝议,赵光义安排潘美为元帅,真是奇怪,潘美不是与赵德昭有牵连吗,为什么要安排他呢?”
听到这话,刘继崇也是吃了一惊,这可是出乎意料,道:“就是,南朝皇帝为什么还信任这潘美呢?”
何梦成道:“这皇帝赵光义不是简单的人,我们得更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