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裴九娘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煜哥身上。
煜哥进国子监已经有段时间了,策论和作诗方面,她丝毫不担心,可骑射琴艺等方面,煜哥就落后了许多。
尤其是骑射。
煜哥身体底子比别人差,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好了不少,可仍旧比那些从小就学骑射的差得多。
本来之前顾廷之答应给煜哥做武术教练,可因为一些事情,煜哥根本不愿意接触顾廷之,他虽然每天照旧会扎马步和跑步,可是效果甚微。
而裴九娘在这些方面也并不擅长。
思来想去只能找到国子监教骑射的夫子,也是上一届的武进士,让他抽空给煜哥补一下。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夫子竟然是顾廷之的旧交。
当裴九娘听说的时候,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了。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想收回。
对方询问为何不让顾廷之教的时候,她也只能借口说,“侯爷,他比较忙。”
“也是,顾侯回京以后听说确实忙的很。”
武夫子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帮顾煜补习骑射的事情。
虽然他的骑射都是受顾廷之指点的。
裴九娘角色尴尬带着煜哥离开。
一直上了马车,才靠在车壁上深呼吸一口气。
顾煜看她一脸为难,想开口,“阿娘,其实…”
“煜哥,不用管别人说什么,阿娘相信你是最好的。”
裴九娘安慰顾煜,她不想让自己的芥蒂成为顾煜心里的负担。
她的煜哥是最优秀的,她相信只要他努力,肯定不比任何人差。
可事实证明人无完人,煜哥在读书上的确是犹如天助。
可是骑射上,的确不占优势。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可看着他一次次垂头丧气,裴九娘心里也很难过
她有时候都想打退堂鼓了,想着,反正以后注定是要走文臣的路子,可看着煜哥满脸倔强的样子,她又不忍心说出口。
而武夫子压力也同样很大。
他有时候怪异自己是不是不擅长教。
毕竟顾侯那样的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差。
可他的确是把顾廷之教他的都尽量的教了。
与此同时。
兵部衙门。
顾廷之正接受京畿的驻守,开始布防,整日忙的头脚倒悬。
因为缺人手,还把之前武举考试的不少人的名录都找了出来,在一众名录里,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武大志。
他想起武大志曾经是军中一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后来作战勇猛,被他注意到,他那会很年轻,缠着他学骑射打仗,他不忙,便教给了他。
后来才知道这武大志虽然姓武,母家却是王家,后来就通过王家的关系回京,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考过了武进士。
他当即让人去查武大志的下落,却怎么都没想到武大志竟然去国子监做了夫子。
一个武进士去做夫子,在他看来简直是大材小用。
他房里让人去把武大志请来。
武大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请到顾廷之跟前。
已经七八年了,七八年前,他跟爹娘呕气,去了军中,后来认识顾廷之,那会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觉得打仗只要不怕死就成,后来被现实打的脸啪啪作响。
有一次还差点死在敌人的围攻下,是顾廷之宛如天降神兵救了他,那之后,他就把顾廷之视为心中的战神,那些年,他一直追随顾廷之,后来还学了一些皮毛。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再见到顾廷之,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下。
他想起最近顾煜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苦头,好几次都摔下马,却还是骑射堪忧,顿时有些愧疚不已,不等顾廷之开口,就直接抱拳,“将军,是我无能,将军都能把我教好,可我却没有把将军的儿子教好,还请将军责罚。”
闻言,顾廷之愣了下,随即才明白过来,原来武大志就是煜哥的骑射夫子。
虽然他最近忙的头脚倒悬,经常隔好几天才会回侯府一趟,却也知道顾煜最近每天都摔的鼻青脸肿归家,听说是每天放学后被骑射夫子押着训练练的。
它本来也想询问一下,到底是哪个,把他顾廷之地儿子训成这样,可又担心贸然插手,裴九娘会不高兴。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
一瞬间,重逢的喜悦瞬间化成了满腔怒火,抬起的手,重重落在武大志肩膀上,仿佛千斤重,武大志觉得自己整个都往下落,双腿都跟着抖了抖。
“将军…”
武大志想到顾廷之曾经对他的那些教训,额头上青筋直冒。
顾廷之却笑着道,“小武子,许久不见,不知你最近长进了多少。”
说着,便押着武大志去了练武场,就要比划一下。武大志自知不是对手,急忙退缩,顾廷之却根本不给机会,最后武大志被逼着比了三个回合,每次都输,眼瞅着都要哭了,顾廷之才作罢。
“将军,你就别为难我了,我明天就去请辞,再也不做什么夫子了。”
“半途而废,这就是我当年教你的?”
顾廷之话语里满是严厉,让武大志心里直打鼓。
“那您说?”
“好了,你详细跟我说说顾煜怎么回事?”
顾廷之其实一直都想继续训顾煜的武术教练,可顾煜对他成见很深,而且裴九娘也对他有些抵触,加上他也的确是忙的实在抽不开身。
武大志听了,急忙把自己对顾煜的训练都跟顾廷之说了一遍,顾廷之听完,脸色很差。
武大志看的心里直突突,“将军,你当年不是也…”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能相提并论吗?好了,你听我跟你说…”
顾廷之不愧是带兵多年的将军,他训练出来的骑射兵可是最好的。
武大志听完瞬间醍醐灌顶。
几日后,顾煜的骑射便有了进步。
裴九娘很高兴,特地奖励煜哥,要带他一起去谈生意。
这次见面的是番商,正好验证一下煜哥最近学的番语。
让裴九娘惊喜的是,煜哥不仅都听懂了她跟番商说的话,还能用番语跟番商简单交流。
番商很喜欢煜哥,还特地邀请裴九娘和煜哥一起入画。
裴九娘以前看过番国的画,他们用的颜料跟天朝很不一样,色彩要更多一些,而且他们很擅长画人画像。
画的人很是逼真,跟真人都没区别。
上一次见,她就很想给煜哥画一幅,听说这次又有番国画家来,她急忙就答应下来。
只是正式入画之前,她还想给煜哥重新打扮一下,于是去成衣店给煜哥买了新衣服,又买了新鞋子,最后白带着煜哥回到番商住的客栈。
番商作画很慢,而且要人一动不能动,她担心煜哥根本坚持不下来,可没想到煜哥竟然坚持下来了。
等到煜哥画像大成,她看着画像里栩栩如生的煜哥,只后悔当初没有早些让番国画师给煜哥多画几幅。
不过她询问番国画师,得知他会在京城逗留后,便请他教她作画,等以后,她可以帮煜哥作画。
那番国画师一口答应下来,还直言裴夫人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裴九娘不置可否,可听到人夸赞,还是很开心。
直到察觉煜哥一直轻轻拉她的手,才急忙带着煜哥告辞。
她知道煜哥虽然暂时无法接受顾廷之。却也无法接受她跟其他男子。
两人在路上走着,裴九娘却突然觉察哪里不对劲
这路不是回侯府的。
她急忙询问赶车的车夫,却发现车夫不知何时换了
不对。
有问题。
她下意识拉住煜哥的手,然后在他手心里,轻轻写了几个字,然后趁着马车颠簸的时候,把煜哥悄悄从车窗顺了下去。
看到煜哥翻滚了几下,然后无碍,爬起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煜哥小,能顺利从那么小的地方爬出去。
接下来,她想了很多。
她能想到的就是裴家,沈氏和沈玉郎。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世她已经尽量避开,可对方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
她暗暗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然后只等什么都不知道。
而煜哥铭记裴九娘告诉他的,他要去衙门。
可京城里衙门太多了,京兆尹衙门,大理寺衙门,等等。
他一路打听一路到了所谓的衙门,努力昂头,就看到阳光下刺眼夺目的兵部衙门四个大字。
兵部。
他突然想起这似乎不是,可他实在担心阿娘,还有,他刚才突然想起似乎那个人就是在兵部的衙门任职。
犹豫间,兵部衙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有人留意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小孩忍不住问,“小孩,这里是兵部,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我不是玩耍,我来找人。”
顾煜沉思了一下,还是觉得阿娘的安危更重要。
“找人?找谁?”
那人以为顾煜随口胡说,却没想到顾煜竟然直接报出了一个名字。
“我找顾廷之。”
“顾,你说顾侯,你找他?”
那人话说到一半,却赫然发现眼前的小娃娃竟然和顾廷之有些相似,接着想起什么,一溜烟跑回去,边跑边喊,“侍郎大人,侯爷,门口有个小孩…”
处理完手里的事情,正打算早些离开的顾廷之听到有人喊自己,眉毛都拧在一起,结果对方竟然对着他指向外面。
“门口有个小孩,说找你,而且他跟你长的很像。”
闻言,顾廷之怔了一下,旋即就想到了煜哥。
其实他也发现,煜哥不仅脾气像他,相貌也很像他。
可他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且不说煜哥还小,裴九娘不可能让他单独出来。
煜哥对他的态度,他也知道,他怎么可能。
可当他怀揣好奇,走到门口,看到门口那抹小小的身影,还是惊住。
接着就是狂喜,声线都带着一丝喜色,“煜哥,你怎么?”
“阿娘,阿娘,救阿娘。”
闻言,顾廷之面色顿时一凛,接着拉住煜哥的手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煜哥磕磕绊绊把裴九娘带他去见番商,后来画像,后来发现马车不对,在他手心写报官,然后把他从门窗顺下去的事情说了。
听说后,顾廷之脸色很差。
浑身都升腾起一股子戾气。
而与此同时。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一座很偏远的宅院。
车夫瞬间变了脸,拉开车门就对着裴九娘怒斥,“下来,老实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裴九娘看着跟上一世差不多的地方,心里已经明镜一般,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寒。
为了少吃一些苦头,她没有跟上一世那般大吵大叫,而是很乖顺的跟着走进去,任由人把她手脚捆绑住。
上一次被沈玉郎袭击的事情,她后来想过,顾廷之应该在她和煜哥神超安排了人的。
所以这一世她并不太慌张。
而她实在是想看他们这一世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上一世他们是以沈氏重病为由把她诓骗了去,又把她囚禁,断她吃喝,逼她。
这一世,她没有按照上一世轨迹去看沈氏,结果他们公然绑架,她实在是想不通,沈氏,她的亲生母亲,到底想做什么?!
想起上一世种种,裴九娘心里一阵阵寒凉。
而没多久,沈氏、沈玉郎和沈玉燕的声音就传了来。
“玉郎,九娘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虽然她不听话,可你也不能…”
“姐,你把她当女儿,她把你当母亲了吗?她要是肯乖乖听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放心吧,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不会真把她怎么样的?”
“可…”
“姑母,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她都已经是侯府的主母了,也已经生养过了,就算失了清白,只要咱们不说,谁敢说,不要命了,我爹这么训,就是想能拿捏她,让她以后乖乖听话罢了。”
沈玉燕劝道。
“可…”
“姐,不会吧,你现在反悔了,姐,你可别忘了,外面的人还在四处搜捕我,这一切都是裴九娘害的,你可答应过爹娘会好好照顾我的…爹娘…你们…”
“好了,好了,我,我答应,可你一定得保证,就是吓唬,决不能来真的,她怎么说…”
“好了,知道了,啰哩啰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