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顾廷之脸色阴沉,终于在刘氏开口后,出声。
刘氏立即得意起来,“廷之,当年你就不愿意娶她,是我看走了眼,以为太傅的孙女,怎么也该知书达礼,可谁能想到…”
刘氏边说边叹气,好像这些年裴九娘当真做了什么似的。
顾煜也被这气氛吓得又缩在裴九娘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裴九娘搂住顾煜,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被人指着骂苛待养子养女的时候。
她本不想争辩,毕竟上辈子争辩了多少次,结果大家根本不信。
可看着刘氏在那里颠倒黑白,顾廷之又无动于衷偏帮,煜哥被吓得瑟瑟发抖,她还是没有忍住。
“那母亲倒是说说,我这五年做了什么让母亲对我不满,牵累我祖父在坟里都不得安宁。”
裴九娘眼神直直射向刘氏。
倒是让刘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虚张声势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需要我说出来提醒你,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我丢侯府的脸,丢我儿子的脸。”
“我不嫌丢人,只盼母亲明示。”
裴九娘不依不饶。
“是啊,母亲,大嫂做什么了?”
顾晏之也被吓到,缩着脖子。
“你闭嘴。”刘氏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气的浑身发抖,目光看向顾廷之,她知道顾廷之始终是孝顺他的,她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喘着粗气,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样子。
可顾廷之却没任何表示,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裴九娘。
刘氏知道这是大儿子发火的征兆,于是又虚张声势道。
“裴氏,我看在看太傅的…”
“不必给我祖父留面子,你且说,还是母亲根本就说不就来,那我来替母亲说可好?”
裴九娘气到极致,反倒是笑了。
“我不孝不娣不敬婆母,善妒成性…”
“大嫂对母亲还不够孝敬?”顾晏之有些听不下去,小声嘀咕,“上次母亲生病,大嫂衣不解带伺候了母亲半个月,母亲口里有痰,大嫂来不及让人拿痰盂,大嫂都是用手…”
顾廷之眸子顿了一下。
“谁让你说话的,闭嘴。”刘氏恶狠狠瞪着顾晏之,顾晏之也有些被刘氏吓到了,鹌鹑一般缩了缩脖子,“还不是…”
后面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
“裴氏,我真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般,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
“那真是让母亲失望了,所以母亲,你可以休了我,不必看我祖父的面子,我祖父也没救过侯府,母亲不必顾及。”
裴九娘等不及。
“什么?!”
刘氏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
“母亲,曾经的我或许真的想过做个好媳妇好儿媳好主母,所以这五年,母亲对我不满,可我问心无愧,没想到到头来,母亲却如此说我,我祖父死去多年,还要被我波及,我愧对祖父,也愧对母亲,所以我请母亲给我一纸休书。”
“你?你也倒是不必,你改了,我还…”
“我不想改。”裴九娘冷笑着,把刘氏的话堵回去。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兢兢业业拖垮自己,被指着鼻子说一无是处,我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亲祖母指着骂傻子,母亲重情重义,是我挡了母亲,母亲想把侯府都给恩人的孩子,我也做不到。”
“我,我没…”
“母亲,你是疯了吗?!你当真要把侯府给他们,他们算个什么东西,煜哥也没那么傻,我之前看煜哥学字,挺聪明,而且你不是说大哥小时候…再说大哥也正当壮年…再不济,不是还有我,我又不是不举,你何愁侯府没人,大哥大嫂要是想,我生个十个八个过继…”
“啪?!”
顾晏之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氏打了一巴掌。
顾晏之红着眼都懵了。
刘氏也懵了。
“母亲,你为了他们,你打我,难道他们真是你的?!”
“孽子,滚,你给我滚。”
“滚就滚。”
顾晏之气坏了,长这么大,母亲还没打过他。
竟然为了他们。
气急败坏的顾晏之临走还狠狠瞪了顾西珏一眼。
气的刘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喊冤孽。
等人一走,刘氏花了一些时间才恢复,看着被吓得不轻的顾西珏顾玉脂,忍不住对这裴九娘怒吼,“你把好好的家宴闹成这样,裴氏,你是想气死我?!”
“所以母亲还是给我休书,免得被我早晚气死。”
本来裴九娘震的很气,可看着刘氏被最宠的儿子气成这样,又忍不住没那么气了。
报应。
这就是刘氏的报应。
“你以为我不敢,要不是…”
“要不是为了侵吞我的嫁妆,为了把侯府的中馈丢给我,母亲早一纸休书把我逐出府了。”
“我…你…”
刘氏这下真的气坏了,眼睛一翻就要晕,换作以前,两个贴身嬷嬷肯定早早上来搀扶。
可裴九娘早早让身边嬷嬷去阻拦,刘氏没人配合,竟然生生晕到一半又站稳。
“廷之,既然她的心…”
“母亲,够了!儿时,你就不喜欢我,我语迟,你说我可能是傻子,撺掇父亲把爵位给晏之,现在你又故技重施,只是我很好奇,母亲,你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你为何对他们如此不同?”顾廷之思索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顾西珏跟顾晏之有些像。
可顾晏之的态度又让它不解。
“你什么意思?我还不是为了你,顾环…”
“母亲,九娘都能想明白的事,你当真想不明白,顾环诚然替我挡过箭,可我也未尝没给他挡过,算下来,似乎我救他的次数还要更多些,所以什么救命之恩,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怎么不存在,咱们侯府可是有恩必报,再说,他可是你同族的兄弟…”
“母亲,你让我愈发糊涂了,他们当真是顾环的孩子?”
“你,你胡说什么?”刘氏肉眼可见的慌了。
裴九娘也惊愕的张大嘴。
重生以来,她一直以为顾西珏和顾玉脂就是顾廷之的孩子,可顾廷之竟然不知道?
顾西珏和顾玉脂也有些懵。
他们的父亲怎么又变了?
顾廷之仔细观摩刘氏的表情,心里更加笃定这两个孩子身世有问题,“母亲不说,我也不再多问,只是,母亲,我如今才知道为什么九娘执意不理中馈,母亲当年贴补刘家,害的侯府差点被夺爵,母亲当年跪在祖父母和父亲面前立誓,难道母亲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