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季同是什么样的人呢。
最开始,他是芜淮书认同实力的同学,一起在全国大赛崭露头角,角逐名次,志趣相投。
再后来,容季同告诉他,他并不喜欢考试。
那却是唯一的能和生病的父亲交流的话题,一张张卷子,汇聚起来的依旧是看不清的前程,但能换来一点点笑容,还有关心。
芜淮书听完,问他,“拿到高名次,你会感到开心吗?”
容季同回答,“不知道。”
在容家,他长期都是一个人在生活,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一个保姆,父亲生病,常年住在疗养院里,只有爷爷一周会来看他一次。
没有人在意他喜欢什么。
容季同要做的,是快速长大,长到足以承担起容家二房的未来,所以,就算性子孤僻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缺少常人所有的感情也无所谓。
他只需要做的好。
还有,成为优秀的大人。
一次考试结束后,芜淮书独自坐高铁来S市找他,小少年穿着初春的毛绒外套,整个人一副软绵漂亮的样子,眼眸温软,像个毛绒娃娃。
他守在考场门口蹲着,等看到他,立刻挥手。
很难会让人忽视。
“容季同。”
跑了几步,又走慢了,仔细的护着怀里的盒子。
很珍贵的样子。
等容季同走到身边,唰一声的掀开上面的围巾,“容季同,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弯起眼睛,“生日快乐哦。”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蛋糕,蛋糕中央是一个抱着玫瑰花的小王子,还有一片玫瑰花田。
容季同有些愣住了。
刚刚还是一脸冷淡,插着口袋站在人群中的少年,不知所措的看着小蛋糕,还有送出惊喜的这个人。
芜淮书靠近一点,去看他的微表情,观察人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带了一点猫猫的习惯,“你是不喜欢吗?”
有一点甜味面霜的味道飘入鼻间,一切都不是幻想。
芜淮书最近喜欢水蜜桃味的面霜,专门和他介绍过,一本正经的说这个面霜多好用,最最重要的是,郁雾给他买的。
容季同买了同款。
现在还放在他的桌子上。
容季同闭上眼,他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从小到大,他的生日会因为很多原因被庆祝,可能是许多人聚会的理由,也可能是亲戚探望父亲的原因。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的记忆。
他说,“芜淮书,我很喜欢,也很高兴。”
芜淮书乌眸里笑意好似更浓了,“好呀。”
此刻的样子,容季同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
“你开心我也开心。”
芜淮书让他拿着蛋糕拉着他往街边的便利店走,是从小都很有仪式感的崽,先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了蜡烛和打火机,再打开盒子包装,整整齐齐的摆好蜡烛。
最后,才对他说,“我唱生日歌,先许愿再吹蜡烛。”
容季同全程乖乖的听话。
少年低下锋利泛冷的眉眼,在蜡烛前双手合十,此刻的他,好像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去在意。
容季同,你感到幸福了吗?
耳边,芜淮书轻声唱着生日歌,软声糯语,而比蜡烛更加明亮的,是眼前的芜淮书。
“呼。”
蜡烛灭掉,芜淮书拿走蜡烛,一边把塑料刀叉拿出来,一边问他,“许好愿了吗?”
“我希望明年的今天,我们一起度过。”
小少年懵了一下,“容季同,许愿不可以说出来的。”
容季同拿走了刀叉,他把看起来最好吃的一块给了芜淮书,“芜淮书同学,快吃吧。”
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
比起去相信虚无缥缈的许愿,容季同更为直接,他把心愿告知了眼前人。
芜淮书埋头吃蛋糕,啊呜一口,咬掉了一块巧克力,“我果然很会选,这是在你们学校附近最好吃的一家。”
容季同说,“全给你吃。”
芜淮书对他来说,是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最想要得到的…
小少年摇头,并不是贪吃的性格,“不可以吃太多甜食,对牙齿不好。”
“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不是呀,我们一家来苏市玩,离这里很近,我一会儿就要回去啦。”
只有来到S市的这段距离,芜淮书是一个人来的。
“专门来给我过生日。”
“对呀。”
容季同递过纸巾,书书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指和唇角,他背起书包,跟在容季同的旁边,个子比容季同低了半个头,更显得小了,“你是要送我吗?”
“我送你去高铁站。”
“好呀。”
容季同回过头,抱住了芜淮书。
“淮书,谢谢你来。”
芜淮书是照进他生活的一片阳光,足够的温暖,也足够的让他感觉到自己也可以成为幸福的人。
至少这个生日,不再是和以前一样了。
“容季同,我希望你开心。”
芜淮书重复了很多遍的开心和幸福,他希望容季同可以得到。
容季同是很好的人,生活环境或许让他变得不那么温和,但是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根本。
越了解,芜淮书越明白容季同是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很开心。”
书书弯起眉眼,拍了拍容季同的背。
“我也开心。”
只是刚到了高铁站门口,他们就遇到了薄舒白,对话暂停。
弟弟站在门边,看他出现,立刻大步走过来,“哥,我来接你。”
然后,他侧过头,别别扭扭的对容季同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大概意思是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可以休战一天。
容季同看芜淮书一边回头,一边对他挥手的离开了一楼大厅。
他站在门边许久,拿起手机。
芜淮书发过来的高铁时间表。
十五分钟,最近的一班出发。
容季同想,他以后不会再离这么遥远了,成绩好也的确有用,至少让他遇到了芜淮书。
…
柔和的灯光洒下,容季同漆黑的眸子滑过芜淮书的侧脸。
他想起了那年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