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臣追出去的时候，楚瑶已经走出了大门口。
看到楚瑶打开车子后备箱，要把行李搬上车的那一刻，傅斯臣终于忍不住了。
他跑过去，按住了楚瑶的手，黑色的漆黑眼眸紧盯着楚瑶。
这段时间以来，傅斯臣本就因为集团的事情，憔悴了不少。
清瘦的身材，套在黑色的西装内，显得越发纤瘦。
那张英俊贵气的漂亮脸蛋，线条也比从前更加清晰瘦削。
可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却那么有力。
仿佛松开一点点就会失去。
所以他像是用尽了全力。
“瑶瑶——”
沉默了片刻，傅斯臣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哽咽。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天色渐黑，楚瑶看不清那里面的情绪。
“可不可以不要走？”
傅斯臣低头看着楚瑶，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楚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身来，笔直地站着看向傅斯臣，“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凉的雨花打在两个人的脸上，裸露的皮肤上。
刺骨的寒意，从皮肤最表层，渗透到心底深处。
没一会儿，雨就变大了。
傅斯臣和楚瑶就那样站在车边，一动不动。
分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蛋，可是此刻楚瑶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浓烈恨意的样子，却让傅斯臣感到陌生。
傅斯臣的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他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他还会有失去楚瑶的可能。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他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斯臣再度开口，“瑶瑶，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
当年的事，傅斯臣从头到尾都没有印象。
要不是今天楚瑶突然将那些证据和事实展示在他面前，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当年因为他的一次贪玩，而害死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那两个人，还是楚瑶的父母。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楚瑶抿了抿唇，“枕边人是害死自己父母的肇事者，如果你是我，你可以选择原谅吗？”
傅斯臣：“……”
如果是其他任何事，或许傅斯臣还有争取的余地。
可此刻，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胸口发闷，发紧，窒息般的无力。
楚瑶甩开了傅斯臣的手，利落地将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后备箱被关上的瞬间，沉重的关闭声就像直接撞在傅斯臣的心上。
下一秒，楚瑶转身往驾驶座的方向走去。
可同一时间，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
即便是在淅沥的雨声中，那声音也足够掷地有声，让楚瑶猛地顿住了脚步。
楚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回头的瞬间，就看到傅斯臣跪在她的身后。
傅斯臣抓着楚瑶的手，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仰头看着楚瑶，脸上不断有晶莹的液体顺着他的侧脸滑落。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
“瑶瑶，可不可以别不要我？”
对上傅斯臣视线的那一刻，楚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从前不可一世的傅家大少爷，此刻就那样跪在她的身后，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下气地哀求着。
他眼眶红得不像话，握着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分明力道还是那么大，却冰凉得不像话。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想让我怎么给你赎罪都行，求你，求你原谅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可不可以？”
傅斯臣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紧紧抱住了楚瑶的腰，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一般，死死地将楚瑶禁锢在身前。
她的身体还是和从前一样柔软，她散发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美好。
可这一次，他抱她的时候，她却不再伸手回抱住他了。
楚瑶低头看着傅斯臣有些颤抖的头顶，漠然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仰了仰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楚瑶才有了开口的力气。
“傅斯臣，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你死了，我也没办法原谅你。”
话毕，楚瑶便将傅斯臣揽在她腰间的手，给掰开了。
而那些冰凉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落入耳中的那一刻，傅斯臣便像是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雨越下越大。
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楚瑶上了驾驶座，傅斯臣都维持着跪在那里的姿势，没有起来。
他看着楚瑶上了车，看着她发动了车子，看着她开车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街道上漆黑一片。
随着车子的消失，傅斯臣眼前的那缕光也跟着熄灭。
就像他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