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云出去不久,转头又禀报沈星河,
“主子,承恩侯府的人出手了,刚才有几户人到京兆府鸣冤,说汪夫人私放印子钱,逼死了三条人命,要京兆尹给他们做主。”
沈星河听了笑微微颔首,对此半点也不意外,
“县主忙着治病救人,没空搭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就倪无恙那个黑心肝,他岂能袖手旁观,看着县主被人算计不出手?
明日早朝时,记得让人参汪尚书一本,说尚书夫人放印子钱这事,没准不是汪尚书御宅不严,保不齐是他借助汪夫人之手,想要从中牟暴利。”
谢行云听了这话,思忖了片刻询问道:
“主子,汪尚书让人吃空饷,把饷银挪用去养私兵之事,要不要趁机抛出来?”
沈星河摇头,“这证据先留着,咱们还不到掀底牌的时候。
即便汪尚书使了大力,替二皇弟养私兵,咱们既查到了那处地方,那些人迟早是朝廷的。”
谢行云不再多言,在书房配合自家主子,安心处理各种隐秘事务。
与此同时,十来个衣衫褴褛之人,那些人扶老携幼,在京兆尹衙门敲响鸣冤鼓,涕泪横流请京兆尹大人做主,让尚书夫人杀人偿命。
京兆尹岳谨接了状子,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揉了揉额头例行询问之后,看着为首那名老者,
“李老丈,即便你们这状子所言属实,本官也要让人查证,确认那三个死者,确实是被人放印子钱逼死,且放印子钱的幕后主子,确实是汪尚书夫人无疑。
不仅如此,既然涉及了人命,本官为了慎重起见,要请刑部的捕快核查,才能进行决断。
今日你们这状子本官接了,但本案押后再审,具体何时审理,先等证据确凿再说。”
岳谨此言一出,门外看热闹的人群,纷纷表达不满,
“岳大人一推二五六,连个审案的准话都不说,该不会是怕了兵部尚书府吧?
还是说岳大人想要官官相护,包庇尚书府,草菅这三条人命?”
“没错,兵部尚书权大着呢,他还是二王爷的舅舅,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岳大人行事谨小慎微,不敢用鸡蛋碰石头,保不齐这个案子到了最后,这三人就枉死了。”
听到有人带节奏,岳谨笑了笑一拍惊堂木,
“诸位苦主放心,本官说了这案子押后再审,就绝不会草菅人命。
最多十日,本官一定会再次开堂,传唤诸位苦主到堂。
孔祥,陪本官亲自前往刑部,本官要和秦尚书商讨此案,请他派人配合本官查案。”
那些苦主得了承诺,纷纷对岳谨磕头,然后相互搀扶着退出了公堂。
不到一个时辰,汪夫人联合赌场,给输光银子的赌徒放印子钱,最终逼死人命之事,就在京城传扬开来。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想看十天之后,刑部是否会查清证据,京兆尹是否秉公执法,将汪夫人缉拿归案?
岳谨行事谨小慎微不假,但他还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汪夫人这事爆出来,他接了状子和相关证据,一看材料如此齐全,就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
岳谨不想被他人当刀使,故意将案子押后再审,说要让刑部查证,不过是为了再借一把刀,给自己分担压力罢了。
毕竟,这刑部尚书秦志文,可是六皇子的舅舅,贤妃娘娘的兄长,有他帮着出面顶枪,就算沈铭远想要以权压人,想把这案子压下去,秦志文也不会买账。
岳谨找人把状子和罪证誊抄一份,带去刑部找到秦志文,秦志文看了状子和相关罪证,对岳谨呵呵一笑,
“岳大人,这个案子罪证齐全,你只要派人查证之后,完全可以缉拿罪魁祸首,我刑部不必多此一举,介入这个案子吧?”
岳谨恭谨一拱手,对秦志文说道:
“秦兄,这案子确实罪证齐全,但涉及的相关人证,有的人已经死了,还有的人已经失踪了,本官不把人证找齐,这案子也没法判决不是?
找人是刑部的专长,再说了,毕竟涉及三条人命,这事本官但凡有个疏忽,保不齐就会丢了乌纱帽。
还望秦兄看在这些年来,你我曾多次联手的份上,助小弟一臂之力如何?”
前些日子,秦欣然被灵仪公主与汪家庶子算计,险些当街被毁了清白,秦志文对此恼怒不已,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给灵仪公主和汪家人还以颜色。
岳谨正是知道这事,才亲自登门求助,给秦志文光明正大报复的机会。
岳谨放低了姿态请刑部帮忙,秦志文岂能不答应?他摸着胡须思忖了片刻,
“既然岳老弟你亲自上门,这事确实干系重大,本官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正好,本官请陛下恩准,从地方提刑司抢了个能人,此人年轻有为精于刑狱,还不畏强权有股牛犊之气,就让他带人助你查案吧!”
岳谨听了这话,立刻笑呵呵再次抱拳,
“如此,小弟谢过秦兄啦!
今日府衙的事情不少,小弟先行告退,咱们改日下衙后,约个时辰去喝一杯。”
秦志文起身相送,笑微微点头,
“好说,好说!”
岳谨从刑部出来,步履轻松回到京兆衙门办差,早有人把消息送到二王府,沈铭远冷嗤了一声,对郑铎吩咐道:
“给汪尚书传信,让他快刀斩乱麻,尽快把这事处理了。”
郑铎还没来得及传信,汪夔就派心腹之人前来,
“禀王爷,我家主子说了,印子钱的事情主子会处理好,让王爷安心等着就行。”
沈铭远端着茶杯把玩,眼神盯着杯子上精致的花纹,
“幕后之人来势汹汹,本王担心他们是借着印子钱的由头,想断了本王的财路。
你家主子可透了话,这次打算推谁出来?若那人分量轻了,估计此事平不了。”
来人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回道:
“主子说了,夫人身边管事春秀心太大,与夫人娘家侄子江伦勾结,俩人打着夫人的名声,偷偷摸摸放印子钱敛财。
江伦在赌场结识的狐朋狗友,为了巴结尚书府,发现有人借钱不还,就自告奋勇去追债,没想到最终闹出了人命。
那几个混子在出事之后,就着急忙慌离开京城,已经不知去向了。
主子还说了,府上已经派了人,去找那几个打死人的凶手,让他们给苦主赔命。
府上的管事春秀,以及江家纨绔公子江伦,主子不会姑息养奸,会着人押送去京兆衙门。”
沈铭远听了这话,闭着眼睛不言不语,良久才挥了挥手,
“你回去吧!
告诉汪尚书,既然他已经有决断,这事本王就不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