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此刻正坐在院内,一手捧着书籍,一边吃着早饭。
见韩玄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无需多礼。”韩玄随意的摆手道,坐在他的对面,“刚好我也没吃早饭,一起吧!”
早饭仅仅只是一碗白粥与一碟咸菜。
韩玄丝毫不嫌弃,坐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
张昭反倒是有些拘谨,时不时看向韩玄。
毕竟昨日刚刚发生了刺杀,之后便是全城戒严,外面街道上,一整晚都是士卒巡视的脚步声。
张昭的面相庄肃,五官端正。颔下留着一缕长须,一副不苟言笑的扬州。
二人安静的吃完早饭,一旁的仆人将桌案收拾干净。
这是韩玄第二次与张昭见面了,他露出淡淡的微笑,细细打量着对方。
张昭也毫不怯懦的看着对方,心底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轻道:“大人,今日来此可有何吩咐?”
“你觉得蔡瑁这个人如何?”韩玄笑着反问道。
“蔡大人的能力不错,文武两方面都有建树。”张昭思索一番,给出了个中肯的评价。
韩玄听后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蔡瑁虽然好大喜功,喜欢邀功献媚。虽然身为豪门望族子弟,但却不是那种的纨绔败家子弟,而是确实有相当本事的。
“此人犹如一把利剑,虽然锋锐。但却容易伤到自己。”韩玄淡淡的道。他觉得,蔡瑁因为自身性格的缘故,难以担当大任。
若是韩玄将一郡,一州之地托付给他。时间日久,蔡瑁很有可能做出什么糊涂事,还是留在自己身边,随时看护为好。
“大人意指昨日刺杀一事?”张昭试探的询问道。
“恩。”韩玄点了点头道:“我欲将豫章郡托付于你。”
“这……”张昭感到有些惊讶。
“子布莫要推辞。”韩玄道:“汝之才干,我自是知晓。”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张昭起身,拜谢道。
至此,南昌县的事情基本已经处理完了。
之后,韩玄带着蔡瑁,陈武,继续沿着赣江而下。
赣江有两个支流,分别通往傅肜驻守的石阳县,黄叙驻守宜春县。
这两处位于豫章郡的南部边缘,已经距离中原很远了,继续往南走,基本就快到了交州。
而石阳县附近的庐陵、临汝、雩都、赣县、南野,比较偏僻,韩玄对于这里的统治力极度下降。
因此也不准备继续往南边走了,将傅肜转为南野县长、黄叙转为雩都县长。
韩玄便开始原路返回。
临近鄱阳县时,韩玄去见了程普一面。
让其转为赣县县长,处理那些地方的山越之患。傅肜、黄叙为辅,全权听其指挥。
韩玄在豫章郡内,也转悠了大半个月了。
此时已至二月,天气微微有些冷。
寒风吹过,不由得让人打个寒颤,南方的天气极为潮湿,外加天气寒冷,这冷风好似往骨髓里钻一般。
韩玄坐在船头上,手持着一个钓竿,身旁有个火炉温着一壶热酒。
蔡瑁在一旁,有些坐立难安,他不知道为何对方能在一个地方,沉心静气的坐上数个时辰不动。
韩玄端起一杯热酒,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没了豫章太守之位,蔡瑁心底十分的不踏实,因此才失了耐心。
蔡瑁心底有话要说,但张了几次口,但却未有一字说出。
“有事就说,你要是不说就回船舱内,别在我眼前乱窜,鱼都被你吓跑了。”韩玄瞥了他一眼道。
“不是。”蔡瑁连忙道:“我这不是担心姐夫你吗?”
“怎么?怕又有人刺杀,难道这江上还有人敢杀我?”韩玄轻笑道:“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理应小心为上。”蔡瑁看着两岸的山丘,警惕道:“扬州不比荆州,我们在荆州经略多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知晓。”
“你想要执掌扬州的情报网?”韩玄听出对方的心思。
被点破小心思的蔡瑁,尴尬的一笑。
“此事我已经托付给别人了,你就别惦记了。”韩玄淡淡的道。
“谁?”蔡瑁刚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嘴问的。
蔡瑁心底惊讶,他不清楚对方是何时有动作的。
韩玄只是轻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盯着手中的鱼竿。
扬州的情报网,已经被韩玄托付给了张纮,此人虽是孙策的谋士,但韩玄却是很信任他的,很早就给予对方重任。
蔡瑁有些颓废的坐在一旁,他之所如此,只是想要尽早立功,重得对方的信任。
韩玄嘴角微微扬起,淡淡的问道:“德珪,你对于益州了解吗?”
“有一些。”蔡瑁说道:“我有一个堂弟蔡炎在巴郡任职。”
“益州,天府之国,粮草丰富。”韩玄感叹道。
日后,诸葛亮能够凭借着巴蜀两地,在短短六年内,便举全国之力,五次北伐中原。由此可见,益州的富庶。
“主公,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要对益州动手吗?”蔡瑁有些激动道。
益州内,山川险阻,陆路行进极为困难,唯有水道,既迅速,又便捷。
蔡瑁立即知道,自己的用武之地到了。
“短则一年,长则两年。”韩玄淡淡的道。
蔡瑁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心底又有些小心思。
没过多久,韩玄等人便进入丹阳郡地界。
宛陵城外,文聘、黄忠、许贡、黄射、韩当等人携百官前来恭贺。
“主公,叛逆笮融已然伏诛。”黄忠提着一颗人头,走上前汇报道。
“恩。”韩玄随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好,今日于城楼上摆宴,宴请诸将,以庆剿除叛逆。”
“我等遵命。”众人躬身行礼。
很快,一张张宴席,便摆在城门楼上。
韩玄端起酒杯道:“诸位在座的,皆是从黄巾之乱时便跟随在我身边的。”
韩玄说完,看向了一旁的黄忠与文聘。
“还有,立业扬州时,追随于我的。”
韩玄看向了许贡、韩当、孙贲几人。
“想我大业,全赖众人鼎力相助,才有今日气象。我先敬众人一爵。”
在场众人,同时举起酒杯,齐喝道:“多谢主公。”
“请。”韩玄心情愉悦,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随后,宴会开始。
众人觥筹交错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众将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许贡走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木盒,恭敬的道:“主公,在下新得一宝,特来进献于您。”
韩玄端起酒杯,随口问道:“是何宝物?”
许贡微微一笑,将木盒高举,悬于韩玄面前。
韩玄打量一番,发现那木盒由紫檀所制,花纹华丽。其上刻有祥云瑞兽、龙凤呈祥、
雕工精湛,线条精致,一看便知由大匠所造,价值不菲。
能够被其装着的宝物,也定然是不凡。
韩玄伸手,便将木盒的盖子给掀开。
霎时间,在阳光的照射下,木盒内散发出数道霞光。
众将见此,纷纷引颈观望。
韩玄眯起眼睛,发现这木盒内,满满当当的都是一颗颗珠圆玉润的珍珠。
韩玄随手拿起一颗,竟然有鸽子蛋那般大小。
入手触感凉爽,手指轻轻摩擦珍珠,微微有一种摩擦感,质地较硬,散发着强烈的光泽。
除了这颗大的,木盒内还摆放着很多龙眼大小的各色珍珠,有粉红色、淡黄色、淡绿色、淡蓝色、淡紫色、黑色等。
“恩,有心了。”韩玄随意的点了点头,珍珠虽好,但却对他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而且,吴郡靠海,珍珠这种东西,在此地并不稀罕。
许贡见状,连忙说道:“还请主公细看,承载珍珠的器物如何?”
韩玄闻言,定睛一看,原来木盒内,在各色珍珠之上,还有一个淡紫色的玉盘。
之前韩玄光注意珍珠了,倒也没注意这个东西。
韩玄将其拿起,发现这玉盘质地细腻、有晕彩,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洁明亮,表面呈珍珠般的光泽,通体淡紫色的。
“这是玉石吗?”韩玄竟然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这盘子,看上去是玉石,又有些像珍珠。但又如此的晶莹如玉、纤薄通透、光泽细腻。
“嘿嘿!”许贡咧嘴一笑,连忙介绍道:“此物是在下从海外得来的。”
“海外,南海吗?”韩玄有些疑惑,扬州临近的大海便是南海,据他所知,南海之内有很多的岛屿。
“正是,应该是交州之南。”许贡笑道:“数月前,吴郡的海岸上,飘来了一艘木筏。其上有一身着奇怪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在下派人将其抓获,从他的身上搜出来此物。”
“听不懂的语言?”韩玄喃喃道,莫非是外国人?
“根据那人所讲,此物名为砗磲。”许贡道:“据他所言,此物与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琥珀一起,共被尊为七宝。”
韩玄眼眸一闪,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是印度佛教所言。
心中思索,如今的汉朝已经有了佛教的身影。自从汉武帝打通了丝绸之路,西域的文化渐渐传了进来。
“那个怪人,如何奇怪?”韩玄觉的,如果那个人从南海飘过来,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古印度。
“那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橘色的衣裳,浑身涂有色彩,手中还持有三叉杖,口中不停吟诵古经文。”许贡描述道。
韩玄瞬间认出,这应该就是印度的苦行僧。
“人呢?”韩玄询问道。
“还在吴郡大牢里呢!”许贡连忙道。
“既然听不懂他说的话,那你怎么知道此物是砗磲?”韩玄把玩着手中,淡紫色,具有光滑贝壳纹理的玉盘。
“启禀主公。”许贡见状,连忙道:“前不久,我们出兵攻打笮融,他的麾下有很多秃子。在下俘获了一个,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韩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这段时间他也派人收集了笮融的资料。
知道笮融这个人,极其笃信佛教,麾下有一两个从丝绸之路过来的僧侣倒也不奇怪。
据他所知,笮融曾在下邳大肆建造佛寺,并用黄铜制作佛像,以金漆涂抹,缝锦彩作佛衣。
上悬九层铜盘,下建重楼阁道,传颂佛道,讲经。举办浴佛会,花费金银数亿,穷奢极欲。
“你,即刻带着那些和尚,回到吴郡。务必让那个人,将他来此的路线画出。”韩玄声音肃穆道。
“这……”许贡有些不解,他不清楚这么做是为何?
韩玄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日后若是再发现从海外来的人,一旦发现,便让其将走过的路线画出。但凡整理出一条通往海外之地的路线,自有重赏。”
韩玄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路线,但他好歹也看过几眼世界地图,倒也不担心有人在纸上随便画些线条,就拿来坑骗他。
“是。”众将闻言,轰然领命道。
“诸位,我们继续。”韩玄举起酒杯,笑道。
这时,城墙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神仙!”
“神仙来此!”
“我们快去拜见吧!”
韩玄走到城墙边,俯身望去,只见城墙下,走来一老道,身披鹤氅,手携藜杖。
被数个身披黄衣的道童,用木椅托起,进入城内,周围百姓见之,俱高呼老神仙,争相焚香伏道而拜。
“这人是谁啊?挺大排场的。”韩玄问道。
一旁的蔡瑁,看了一眼,道:“这应该是于吉仙人,没想到他居然来此了!真是祥瑞之兆。”
“仙人?”韩玄有些惊诧。
“是的。”一旁的孙贲也站在城墙边,仰头观看道:“于吉仙人乃琅邪道士。如今暂居在吴郡、会稽。每日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吴郡、会稽之人,对其多加敬仰。”
韩玄环视四周,发现大多数的将领,此刻都来到城墙边,争相引颈相望。
“呵呵!”韩玄嗤笑道:“你们也信奉他?”
“主公,这是仙人,不可不敬。”蔡瑁连忙道。
“仙人?他如何称之为仙人?”韩玄坐回原位,眼眸深沉,隐有怒色。
“主公,在下也听过这个人。”一旁的文聘道:“此人医治病人、万般灵验,求卜问占、通灵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