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邵砚点头,应了句。
由于这些绸缎实在遮眼碍事,司秣直接击出一道神力过去,房间内的所有纱帘全都听话的自动向两边敞开,将中间清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二人一路走到那口纯黑漆面的棺椁面前。
棺椁上并没有盖子,存放了好几十块的腐肉和人骨就这么露天敞着,怪不得房间的味道那么冲鼻。
邵砚嫌弃的皱起眉头,拉着司秣向后一步:“别看了。”
“有点恶心。”他如实说。
黑色油漆是亮面的,在窗户投进的月光的映照下被镀上一层清冷诡异的光晕,宛若一根看得见的冰锥尖刺扎进入目者的眼睛里。
只是一具不成样的尸体,但这画面已经比前些天看到的所有血腥场面还要刺激,若是有心理承受力差的人在现场,看到了估计会吐的昏天黑地。
“……”司秣直了直身,难得纠正,“不是有点。”
邵砚忍住了上扬的嘴角,好像司秣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跟刻意牵动他心似的,这份直白的话语有些过分可爱了。
……
这棺椁没什么特别,司秣观察完没异样后又绕着附近走了两圈,视线最终落在上方中央一处的凹陷卡槽。
那卡槽被一层黑布蒙着,但对于司秣来说可以轻松透视的看到里面,那是空的。
除此之外,在棺椁的头与尾、包括卡槽的上中下,分别都立着一支尚未燃尽的白蜡烛— —顶端的漆蜡顺着烛芯淌下来,细心观察发现,有几滴甚至落到了棺材中铺满的不朽玫瑰花瓣上。
这就像是,在举行一场仪式前的准备工作。
鬼使神差的,他觉得那卡槽的大小,和自己手里的这只红兔子很合适。
“咯咯咯……”
司秣盯着卡槽两秒,耳边忽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几声瘆人的笑声,那声音穿透耳膜刺破皮肉,锐利的扎进骨头里麻痹神经。
只能分辨出是女声,并不稚嫩,应该是已经接近成年的女性。
“窸窸窣窣— —”
布料之间摩擦,玩偶线头崩坏、衣服纽扣扯断的声音。
这些声音不断循环播放,没一会儿司秣就自查出神志昏沉。
“你听到了吗?”他后退一步,闭上眼睛问。
司秣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邵砚的回答。
眼前画面变换,再睁眼后,他视线忽然亮堂起来——
司秣不是站在三楼的房间里,而是出现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堂,这里万千明亮的灯光都在同一时刻汇聚在高台上的少女身上。
而他此刻就像是局外人视角,这里无论是主人还是佣人,都看不见他,甚至从他体内随意穿过。
接下来发生的事缓步上演,司秣默声看着这场走马灯,猜想时间大概是案件发生之前,那台上的女孩,就应该是庄园那位备受万千宠爱的公主殿下。
“明天就是殿下的成人礼了,庄园必须举行一场最盛大的宴会,邀请所有名贵世家,也好趁着这次机会,考虑您的择婿联姻。”
司秣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说话的正是那名管家。
管家此时的面容还算正常,没有满脸的憔悴可怖,眼睛也没有鲜红的血丝,目光万般谄媚的弯腰给女孩递手帕。
“不着急,”台上的女孩儿容貌生的姣好,皮肤细嫩肤如凝脂,葱白纤细的手指捏着手帕,举手投足的动作都彰显着礼节和优雅,
她淡淡扫了管家一眼:“她呢。”
女孩刻意压低声音,一双杏眸中闪过一段不易察觉的狠辣恶毒。
管家瞬间会意:“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
闻言,女孩满意的点了下头,她站在台上是那么耀眼瞩目,明明她已经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却总是不愿让苦命的人如意。
……
画面一转,应该是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次司秣抬眼便看到格外戏剧性的一幕。
十分老套的玛丽苏剧情— —滚楼梯陷害。
白天鹅从长梯上摔下来,只有一点点未见血的擦伤,膝盖微微泛了些红,但她放声哭闹的动静足以惊动别墅内其他早已熟睡的人。
而另一位站在楼梯口手足无措的女孩儿,在看到主人匆匆赶来的那一刻神情更加慌乱。
只一瞬间,她的眼中便充斥着死灰般的绝望,甚至不为自己寻找一个辩解的机会。
冲出来的几人不负众望,最关心的就是下面的白天鹅,管家首当其冲,立刻提出要带她去医院。
在上面的丑小鸭被恼怒下令关押进地下室的前一秒,那个一脸委屈哼唧着自己身上疼的天鹅楚楚可怜的落下泪水,生生称呼她为:“姐姐。”
‘里面的是我妹妹。’这句话出现在司秣脑海。
……
“只不过是从并不算高的楼梯摔下来,怎么就需要换肾脏了?”
这个理由实在拙劣。
明天是白天鹅的成人礼,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丑小鸭出生时也只不过比她早了五分钟,她们是同一天的双生子。
也不会有人记得,当丑小鸭洗净脏污后,也是白天鹅的形态。
对于医院的判决,庄园的主人毋庸置疑,甚至没有人下令去查,他们一味的纵容小公主的所有无理要求。
哪怕是在生日的零点,亲眼看着丑小鸭被推进手术室,再出来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脸被一张白布盖着,胸前红了一大片。
当时的医疗,竟然会无知到强迫一个活人捐献心脏。
因为只有亲生血缘的亲姐妹才能匹配成功,不知道是谁暗中下的命令,她的心脏是被生生挖出来的。
可最终,手术宣告失败。
即便没有丑小鸭的心脏,白天鹅活的依旧好好的,半点没有之前诊断书上写的衰竭现象。
可只要她落几滴泪,假惺惺说一声对不起姐姐,所有人都会原谅她。
“死了也好。”
“这样明天的宴会上也省事,总不能让其他世家知道我们庄园还有另一位公主。”
“她算什么公主,从小就不在庄园生活,身上都是乡下阿猫啊狗的腥臭味道!”
“听医生说,她死前一直嚷嚷着要见…什么嬷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