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龙涎香悠悠的燃着。
夜凌端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头看着前头送来的奏折。
“怎么又下雨，分明都已经快入冬了，怎么哪都不消停？”
“还有这些，没事儿都与朕说什么？”
夜凌一脸烦躁的丢下奏折，端起一边的茶喝了一口，随后直接将茶盏摔了出去。
“连茶都是冷的，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太监连忙跪下，将那些碎瓷片仔细的收好，让人换上新茶。
夜凌还欲动怒，但是联想起前朝的弹劾，还是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
“明妃那头怎么样了？”
“明妃娘娘？”
太监似乎有些并不知晓，支支吾吾的抬起头来，对上自家帝王那不悦的眼神，还是皱着眉头往下说。
“明妃娘娘自晨起之后就去了太后那里请安，现在已经回去了。”
“朕去瞧瞧。”
夜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今日头疼的紧。
让他莫名有点怀念昨天晚上那淡淡的檀香。
“这……”
太监下意识的看向一边摞起的奏折，不知道如何劝阻。
夜凌似乎是察觉到了太监想要说什么，面不改色的撇了一眼。
“陛下请。”
就是再给太监两个胆子，他也不敢顶着这个眼神开口，果断爬起来，跟着夜凌往外头走。
秋兰宫。
傅明青脱下繁琐的宫装，换上了一袭便装，站在昨天晚上燃烧殆尽的香炉跟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陛下在往这头来。”
紫烟得了消息进来，刚好就看到自家娘娘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忽然惊了一下。
“险些把这个忘了。”
“趁着陛下没来，快去把这个东西处理了，万一被发现了，你我都跑不掉。”
傅明青悠悠的转身，让开位置。
紫烟赶忙上前抱走，前脚刚出门，后脚夜凌就进来了。
“妾身参见陛下，陛下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
傅明青俯身，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轻薄宫装下的雪白肌肤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带着一股朦胧的美。
夜凌没来由的感觉浑身有些燥热，那也知道不可白日胡闹，只是拉着傅明青在自己怀里坐下。
“你身上的檀香倒是特别，这宫里，里里外外只有你这儿有这个味道，闻起来叫朕觉得相当心安啊。”
“妾身毕竟从小就在这香里长大。”
傅明青眼里划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消失不见，转头挑开这个话题，声音轻柔。
“陛下可去瞧过林常在了 ？妾身今日本想去瞧瞧，可还没入门呢，就被她打了出来，也不知道林常在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妾身倒是无防，只是可惜了与她同住的几位妹妹。”
傅明青一边说一边叹息，带满了无奈。
“林常在？”
夜凌眯起了眼睛。
他都快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随朕去看看吧。”
到底还是怀着孩子的，也不知道孩子如何了。
他现在还年轻，暂时不在意子嗣，所以这孩子有没有无妨，但是他可不能落人口舌。
傅明青颔首，轻柔的扶着他起身，迈步往外走。
武媚儿此时就站在林欢床边。
她看着在床上不断挣扎打滚的林欢，眼里的怀疑越来越浓重。
林欢说到底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了，怎么可能因为一次落水就变得如此疯疯癫癫？
她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演的？
思虑间，林欢挣脱开了丫鬟的束缚，冲上前去打了武媚儿一巴掌。
“你个贱人……”
“你还她们的命来。”
“我有今天这日子都是拜你所赐。”
“都怪你毁了我！”
“武媚儿你怎么不去死！”
林欢张牙舞爪的，声势颇大，一时间让人都不敢上去制止。
武媚儿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一个没稳住直接踉跄一下，好在夜凌来得及时，主动上前扶住了她，才勉强护住了她的肚子。
“这是做什么？”
“朕在外头都听见你们吵嚷了。”
夜凌板起一张脸来，也没顾得上其他人，赶紧低头查看武媚儿的安慰。
但是疯癫的林欢可没有停。
她看着夜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放肆，高声笑了几句，然后咬牙切齿地开口。
“都怪武媚儿，要不是她毁了天贶节，日子怎么可能这么不顺！”
“都怪她杀了那么多人，所以这后宫里的孩子才会一个接一个的夭折。”
“不只有你……还有……”
林欢耸着肩，修的尖细的指甲逐个转向武媚儿，随后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还有你！”
“你这一辈子就是无子无孙的命。”
“我祝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屋子不怎么透光，看起来阴暗暗的，林欢又穿了一身素白，眼下怎么看怎么吓人。
武媚儿瑟缩了一下，急忙扑倒夜凌怀里，声音里带着颤抖，“妾身只不过是来看看林常在恢复的怎么样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疯癫至此，妾身……妾身害怕。”
不知武媚儿，夜凌自己心里都有些打怵。
“来人，把林常在带下去，打为庶人！”
夜凌一声令下，身边的太监连忙上前，好说歹说才把林欢摁住，把人带下去。
“做了亏心事的人都不得好死！”
林欢阴森森的声音依然在外头响着，夜凌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这是莫大的羞辱。
他一个皇帝，竟然会被一个失心疯的妃子吓到，简直笑话。
武媚儿何尝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反应，当机立断洛下一滴泪来。
“陛下，妾身好害怕啊……”
“你还有身子，就不必留在此处了，林氏疯疯癫癫，定然是有什么妖邪作祟，回头朕让人过来坐一趟法式，肯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夜凌摸了摸武媚儿的后背，把无双喊过来扶着。
“你可得仔细点带着她回去，若是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你就去给他陪葬。”
无双脸色难堪，匆匆忙忙接过武媚儿，迈步往外走。
跟傅明青交错的时候，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随后武媚儿调转方向，很快就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