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就不是什么安西侯之子,从一开始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高玄看着还在狂笑不止的尼禄,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究竟是谁,只是眉眼间的相似,与相同的名字让他总是忘了这并非自己的身躯。
“你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可不会错。”尼禄缓缓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伸出手揉了揉脸颊,好像已经因为过度的狂笑使得肌肉有些僵硬了。
“从你出了安西,进入巴比伦帝国后去的每一个王国,城镇,甚至连你住宿的旅馆,我都记得比你清楚。”尼禄对着高玄挑了挑眉,“你真当我这个情报组织的组长是吃干饭的吗?还是低估了你父亲在这片土地的威慑力呢?”
“只不过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猜出来,你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你们口中的柱洲,这个野蛮之地。”尼禄仔细打量着高玄神情的变化,但最终没有能从高玄茫的眼神之中获得任何收获。“但是没想到就算我已经用尽了全部的精力,最后还是出了纰漏,没发现在那场宴会之中,居然会有人对你用了命运药水。”
“命运药水?”高玄疑惑的看向了尼禄,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像是凡物啊,但是看尼禄的意思,难道这也是一种毒药吗?
“是不是听起来很厉害?”尼禄耸了耸肩继续解释着“确实,某些情况下命运药水能够迅速增长人的阅历,让你能快速的体验另一个人的人生,来达成位阶上的提升。不过,代价是什么呢?”
“人生,代价。”高玄反复重复着这两个词,最后不敢确定的问道“难道,所谓的命运溶液里面就是灵魂?”
猩红色的晚霞将最后一抹霞光披在了尼禄的背后,让他的金发散发着如血一般的光泽“真是敏锐的直觉。没错,命运药水说白了就是灵魂石板的溶液,而灵魂石板之内,就是被封印的破碎灵魂。”
“所以你才能体会到另外的人的人生,因为你不仅吃掉了他的记忆,更是吞噬掉了他的灵魂。”尼禄恶趣味的看着高玄,但却惊奇的发现此刻的高玄,不仅没有出现任何恐慌或者恶心,反而是有些过分地冷静了。
尼禄无趣的摇了摇头,继续讲述着命运药水的作用。
“但是灵魂石板总是稀少的,哪怕作为炼金素材,它的产量也很难被控制。而且据说永远也没人能猜出来,这块灵魂石板里封印的灵魂,到底是什么职业。”
“所以,他才会叫做命运药水。”
“喝下它,命运会告诉你前路,亦或者,命运会摧毁你。”
“但是如果事情只有这么简单的话,那倒也算是个好东西。可命运所有的馈赠,都早已标注好了价格。有的时候,学的东西太多了,亦会影响自己的前路,虽然柱洲的每条大路都会通向巴比伦,但是没有人能同时走两条路。”
“更何况,既然是灵魂,就会有冲击,命运药水中的灵魂碎片可不会乖乖的被你吞噬,他们会反抗,会撕咬,会尝试吞噬你的灵魂,如果里面封印的灵魂碎片比较细小,亦或者他所封印的灵魂生前等阶较低,那就还算幸运,稍微抗一下灵魂的痛苦也就过去了,只不过如果里面的灵魂如果过分的完整,亦或是生前等阶太高,那可就不好说到底是谁被吞噬了。”
“而你,虽然贵为安西侯之子,但是谁能想到呢,你居然会是个没觉醒的小废物。所以哪怕是最低等的灵魂石板所做成的命运药水,都能对你脆弱的灵魂造成巨大的创伤。”
“只不过,也幸好你是安西侯之子,保命的东西够多,看起来是你识海里好像有东西替你挡住了这一下,不然你现在别说是失忆了,应该早就疯了。更别提借助觉醒的机会再重温命运药水里面的内容了。”
坐在椅子上的高玄听着尼禄的讲解,不时点点头,假装自己很是认同,但实际上却是暗自庆幸所谓的命运药水的情况正好与自己相符合,为自己提供了天然的保护。不过高玄自己其实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到这里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经验药水或者灵魂石板,而是因为那只该死的乌鸦和自己身上的这个奇怪的系统。
“所以,这个命运药水还会有什么其他弊端吗?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会对灵魂有所影响,但是那些高阶的职业者们应该不会在乎这个吧。”高玄仔细的询问着有关这个药水的一切,毕竟想要坐实自己目前的身份,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这个药水此刻看起来却是无比的恰当。
尼禄怪异的瞅了瞅眼前的高玄,好像他对自己所说的吞噬灵魂的问题,并未感到一丝恐惧,甚至还有一丝兴奋?难道这个小子的灵魂真的被吞噬了吗?
“当然是有的,”尼禄最终还是默默否认了自己愚蠢的想法,以安西侯的身份,如果高玄的灵魂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尸体被随便的扔在荒野之中了。尼禄抬起头,重新审视着高玄,对方能做到如今这种处危不惊的状态,所依赖的应该就是安西侯所培养出来的“天赋”吧?“对于高阶来说,命运药水同样是一种毒药。他虽然能增长人的阅历和能力,但是他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杂质,灵魂方面的杂质。越是高阶的职业者就越在乎灵魂的纯度,而吞噬其他人的灵魂无疑是最自毁前程的做法,毕竟灵魂可不像肉体,杂质会有各种方法从体内排出。”
“不过我已经说了那么多,是不是也应该由你来回答一个一个问题了呢?”
看着眼前如同饿狼一般打量着自己的尼禄,高玄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自己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个世界所有的知识基本上都来源于尼禄,至于其他的,估计就算自己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
“你所喝的这个命运药水里面,究竟是怎样的记忆呢?”
高玄平静的双眸对上了尼禄的视线,“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医生的记忆罢了。”
“哦,这样吗?那你现在究竟是谁呢?高玄?还是平平无奇的医生?”尼禄的眼神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脸上的笑容仿佛也失去了之前的和善。而他散乱的头发与高大的身影恰巧在此时遮住了从他背后射进屋中的最后一缕光彩,使整间屋子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是高玄,一直都是高玄。”在这压抑的氛围下,高玄的语气却依旧平静,甚至一点点逼退了还在试图向他施压的尼禄。
“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转眼间,尼禄又恢复了那副嬉笑模样,走向墙边按在一块布满符文的石板之上,不消片刻,温和的白色亮光从屋顶的符文石板中散发而出,驱散了缓缓占据整座屋子的黑暗。
只不过就在尼禄转身之后,高玄眼中的坚定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疑惑与迷茫。
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梦境中所遇到的,那个有着自己脸庞的男人,究竟是谁。亦或是代表着什么。
况且自己从始至终,他也未曾在梦境中看见过自己所附身的身体的面容,所以,自己当时,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