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月倒没有觉得表哥一定要上学,现在甚至未来几十年都讲究行行出状元。
只要表哥喜欢学,慢慢的就能钻研了,也是学进去的一种啊。
“表哥,我写的字是我爹教我的,新月写的字是仿照字帖写的。
你要是喜欢,过了年你就抽时间到我家来,我教你,很好学的。”苏秋月答应了下来。
“真,真的?我能跟着你学?太谢谢你了表妹。
不过,我在家还得帮我爹干活儿,我……”许辉特别高兴表妹答应教他了。
可是想到自己还得学木匠活儿,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家老师愿意教,他还没时间好好学,怕表妹不高兴。
“我知道,表哥你在这方面可是很有灵性的,我就是教你入门,剩下的还得你自己钻研。
再说了,入了门你在家随时随地就能练习了。
以后八成我都赶不上你呢。”苏秋月笑道。
被她这么一说表哥突然就不那么不好意思了,还有些向往了。
两个人走到身体热乎了,许辉就赶紧骑车驮着秋月往家赶了。
到了家苏秋月真的冻透了,年前没事儿她真是不能出门了,再把自己冻坏了。
苏秋月在家为过年做准备,今年家里家外发生了很多事儿,外人都知道她掏光家底儿了。
所以还是得收敛点儿。
棉袄棉裤是新做的,新衣服新裤子就算了。
姐妹两个就多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过年前两天,姐妹俩为了应个景,用院子里的雪堆了个大葫芦。就是姐妹俩一人一个雪球,谁滚得大谁的放下面,就图个乐儿。
大葫芦下面又堆了几个小葫芦。
苏秋月学着后世的样子,拿着没烧完的木炭做眼睛,用红纸剪了个嘴巴。
看着不伦不类还挺好玩儿的。
苏新月高兴的不行,她也给小葫芦做了眼睛。
还去找许华、许灵、和许宽来看。
几个小孩乐的嘎嘎的,还找了小石子排一行做嘴巴。
弄得小人不像小人儿,苏秋月倒是想起来像幽灵小鬼儿。
几个小孩儿也不管,葫芦做不够,还堆了别的看不出模样的东西,照样做眼睛鼻子嘴。
大黄也跟着他们后头又蹦又跳的乱叫。
过年这天,早上起来苏秋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肉馅是之前就剁好的,放在盆里化上,白菜从菜窖里拿出来准备。
炕桌擦干净摆上个小笸箩,里面放上瓜子、花生、松子儿、榛子。
姐妹两个也没事儿干,就躺在暖和的炕上看小人书。
今天过年不学习,就是一个休闲。
收音机放在炕桌上,里面是庆祝新年的广播节目。
“汪!”大黄突然站起来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苏秋月赶紧起来,趿拉着鞋就去门外看。
就看见大门外孙艳秋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呢。
她赶紧过去开门,关好大门才快速跑屋里去。
“唉呀妈呀,你看看你们姐俩过着日子。
哎呀,这才叫日子。羡慕啊。”孙艳秋也没客气,脱了鞋就上了炕,躺在炕头上感叹。
“大过年的你不在知青院,咋上这来了?”苏秋月问。
“知青院可没有你家舒服,没有过年的感觉。烦死人了。”孙艳秋说。
苏秋月也能理解,一到年根儿底下,知青们背井离乡的肯定是特别的想家。
这些知青不管来的时间长的还是时间短的,都忍不住在这个时候思念故土吧。
“嫌烦就在这儿待着吧,反正我家炕大,能放下你。”苏秋月说。
“就知道你这有地方我才来的。晚上再回去吃年夜饭。”孙艳秋说,知青们都约好了,大家一起凑了点面和肉,吃一顿饺子。
“那感情好,我还省了。”苏秋月说。
“想得美,我现在就把你家的东西都吃光。”孙艳秋和她抬杠,说完就狠狠的抓了一把瓜子,坐起来趴桌子像老鼠似的快速的磕起来。
这模样一下就把姐妹两个逗笑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下午还睡了一小觉。
天黑前孙艳秋就回知青院去了。
苏秋月和妹妹开始为晚上的饭做准备,苏秋月和好面醒了一会儿,然后把饺子馅儿拌好,就把饺子包好,放在外面冻上。
提前准备的鸡肉炒一炒,放点粉条一起炖上。
苏秋月提前准备好的嫩白菜芯儿切成丝,空间里倒是有新鲜的黄瓜,她不敢拿出来,就把土豆切成丝焯熟后过凉水和白菜丝一起拌成凉菜。
还炖了个肉末冻豆腐,还有之前准备的猪头肉,卤好的内脏都切了一点,然后把大蒜拍成泥倒上一点酱油蘸着吃。
弄了的摆满了炕桌,姐妹俩也没多讲究,饿了就吃点儿。
“姐!姐!外面发紫了!”苏新月去外面看到别人家有火光,赶紧进屋告诉苏秋月。
“赶紧,我们也快点弄。”苏秋月放下手里的柴火,赶紧去里面抱出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芝麻杆,还有细竹条。
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架起来,然后点着。
发紫是一种祈福,本来应该是对祖先或者是神仙,现在不让说,就是种习俗,讨个好意头。
预祝新的一年红红火火,驱邪避凶,平平安安的意思。
姐妹两个依偎在一起,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灰堆,听着芝麻杆和竹条噼里啪啦的响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哦!过年啦!过年啦!”新月高兴的拉着姐姐庆祝。
“过年啦!”
远远的就听见许华在院子里的喊声,姐妹俩听着也跟着乐呵呵的。
一直等到火堆燃尽了,才往家里跑。
进了屋锅里的水也开了,苏秋月赶紧下饺子。
然后洗干净锅又烧了热水。
姐妹两个高高兴兴的吃了年夜饭。收拾好桌子,用锅里的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就这么一忙活也差不多十二点了。
等时间到了十二点,姐妹两个赶紧把屋里的灯吹灭了。
检查了门窗和外面的情况,苏秋月借着柜子遮掩掏出来三个巴掌大的牌位。
摆在柜盖上,碗里放上饺子摆在牌位前。
两个人跪在地上,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爹、妈。过年了,这是我和新月包的饺子,肉馅的特别好吃。
我和妹妹吃的好,穿的好。买了房子,这是我们的新家。
我考上了卫生员,还在学家传的接生手艺。
以后不用下地干活儿,还能好好的养活妹妹。
你们放心,不用惦记我们,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苏秋月冲着牌位小声的说。
“爷爷、爹、妈。我会乖乖听姐姐的话,和姐姐一起好好过日子。
我们过年吃的可好了。有鸡、有菜、还有猪头肉呢。
我上学了,同学非常好,交了新朋友。
许华表姐还有表弟表妹也特别的好。
我,我就是,我就是想你们了。”新月也小声的说了两声。
大过年的不能哭,她们这样也不敢被别人知道。说完就赶紧把牌位收起来了。
然后收拾好就躺下了,心里很踏实进入梦乡也很快。
第二天也没有睡懒觉,起来去表舅家拜年。
然后领着妹妹又去知青院。
大黄现在比半大狗子还大,正是顽皮的时候,新月得一直跟着它,要不然就要捣乱。
看她实在是无聊,就让她带着大黄回家去了。
“昨天你们守夜了吗?”孙艳秋问。
“守了啊,不过家里没有长辈,我俩累了就睡了。”苏秋月说。
“我们也守了,不过后来都弄得心情不好。
我今年就下乡满三年了,明年我就能回家过年了。”孙艳秋说。
知青院里的知青很多都可以回家了,有的是离得太远,有的来当知青时候不是很愉悦,反正好几个都可以回家的都没有回去。
新知青是想家回不去,这一守夜就成了思乡会,说着自己的苦闷。
都赶上故事会了。
“我也没有谁能出去拜年的,正好你来了,我去你家拜个年好了。”孙艳秋拉着苏秋月就往回走。
“干啥啊?”苏秋月路上问孙艳秋,怎么说的好好的就拉着要走啊?
“昨天听太多人间疾苦了,需要去你家看看小人书缓解缓解。
你没看见那个宋小娟要粘上来了?”孙艳秋说。
“啊?我还真没注意,咋地,这段时间沾上你了?”苏秋月问。
“哪里是这段时间啊,很长一段时间了。
自从我上次住你家后就开始了,不明显但是见缝插针的往我跟前凑。
烦人。”
孙艳秋烦死了,想自己待一会儿都不行,还得应付她。
“得亏她和我不住一个屋,要不然我连睡觉都睡不消停。”
孙艳秋是真的烦啊。
“妈呀,不惦记我改成惦记你了?”苏秋月表示同情。
“啥惦记我啊,这是迂回战术,曲线救国懂不懂?”孙艳秋拐了一下她说。
“这是从你那下不了手,从我这下手了。
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就盯上你了呢?看上你的房子?是个人都知道是你的,也不能变成她的呀?
真是闹不明白。”苏艳秋也想分析分析,但是实在是没有头绪。
苏秋月也不懂,上辈子盯上她,是她好骗好利用,还有个大秘密被她发现了。
这辈子都很少有交集了,她还不遗余力的想往她身边靠,这是为什么?
“没准她是你上辈子敌人,这辈子就莫名其妙的就对你有所图。”孙艳秋最后随意的说了一句。
苏秋月一挑眉,没准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现在都还都算不上个事儿,还不需要她为了宋小娟费心思。
初五,十四大队大食堂又要放电影了,这次去的人可多了,过年都在猫冬,附近的大队都会去。
这次电影放五天,所以每个大队安排人看电影,得分批去。
知青们都安排在了一天,苏新月不愿意去,想和许华她们一起,所以初七苏秋月背了个挎包就到知青院儿找孙艳秋和她一起走。
“我带了好吃的。”苏秋月和孙艳秋说。
“带的啥?别拿太多了,要不然渴了没水喝。”孙艳秋可是有经验。
“没事儿,十四大队的卫生员我认识,到时候要杯水喝还是可以的。”苏秋月挑着下巴说。
“呦呦呦,你看看,还得是有人好办事儿啊。
这才当卫生员几天啊?看把你能耐的。”孙艳秋酸她。
“能耐没有多少,扎针的技术还得练练,要不要我拿你练练手?!”苏秋月对着孙艳秋比划着。
“妈呀,扎针你还没练好?!那我可不敢找你看病了,别人扎一针,你不得给我扎三针练手啊?
唉呀妈呀,那可老吓人了。”孙艳秋瞪着眼睛说。
“再说!再说我现在就扎!”苏秋月看她说话声音都大了,张着手就要抓她,吓得孙艳秋“哎呀”一声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逗苏秋月。
苏秋月一边追一边作势要打,两人这么疯闹着到了十四大队的时候,竟然没觉得累。
赶紧找个位置放下板凳坐好,苏秋月先去找十四大队的卫生员要水,水杯她自己带了。
回来的时候来了人就多了,找同乡的,找同学什么的,反正都在和相熟的人聊天。
“苏秋月?!”
苏秋月刚坐好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赶紧转头四处寻找。
就看见右后方过来一个穿着深蓝色上衣,黑裤子,扎着两条过肩麻花辫的女知青向她走过来。
“你是?”苏秋月还真不认识她,连眼熟都算不上。
“我是白燕儿!咱俩同班同学你都忘了?!”
女孩倒是很开朗健谈,对于苏秋月的遗忘她倒是不怎么在乎。
苏秋月在班级里本来年纪就小,她们都是九岁十岁才上学,苏秋月六岁就上学了,还特别内向,她小学和她是隔壁班的,到了初中又是同班,她俩都没怎么说过话。
“哦,你好你好。你现在在哪个大队啊?”
其实人家说了苏秋月也没有想起来,这么一想她上学的时候真是没有什么朋友。
白燕儿是个爱说的,说了她们学校、班级、老师、还有别的同学。
苏秋月也确定了她真的是她的同学。
白燕儿在十一大队,和她一起下乡的有她的堂哥和表姐,所以她日子过的还挺舒坦的。
十一大队靠着江边,所以那里大部分地都种水稻。
“那我能不能去你那买大米啊?”苏秋月问。
“能啊,不过现在不敢买,你要是想要大米你和我说,我和我们大队长家的闺女关系可好了,她妈是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
想倒腾点大米还是挺方便的。”白燕儿小声的说。
他们私底下也买过了,要不然不够吃啊。但是大多是买粗粮啥的,大米也有,比较少。
“那你们那卖水稻苗吗?”苏秋月问。
“不知道,你买那个干啥?”白燕儿问。
“我就是问问,我们大队也有河,为啥不能种水稻啊?种了水稻我们不就能分大米吃了嘛。”苏秋月赶紧一副热血青年的样子说。
“这个我可不明白,也不是哪都能种吧?
我回去帮你问问。到时候我告诉你。”白燕儿说。
“你能有时间吗?”苏秋月想着知青下地干活儿啥的哪有时间乱跑啊。
“有时间,和你们大队也不算远,反正现在没事儿,当串门了。”白燕儿不在意的说。
两个人交换了地址,聊了一会儿白燕儿就去找别的熟悉的人聊天去了。
苏秋月轻轻的摇摇头,真是个爱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