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村的中央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府宅,府宅中央耸立着一座通体红色的塔楼,这里是楚氏一族族长所住的地方,也是楚家村的标志,红楼。
红楼高且巍峨,可谓楼外有楼,檐外有檐,整体用贵重的红木所筑,模样典雅。
在冬季,世界被白雪所覆,放眼望去非灰即白,只有红楼通体红色如雪中火焰,非常养眼,在任瓶县都非常有名,乃四大奇景之一。
楚易舟在一名鹅黄衣丫鬟的引领之下穿过宅院内的重重长廊,来到红楼之下,站在楼下他抬头瞧了瞧上面,微微沉吟了一下,走了进去。
楚易舟登上楼顶,只见一名老者慵懒的趴在可观景的栏杆上,左手拿着一张纸,右手捏着一只笔,正在闭目沉思。
“父亲!”
楚易舟毕恭毕敬的行礼。
老人身穿一袭红袍,其上绣着云纹图案,镶着金边,看起来相当的大气华贵,他对儿子不为所动,用捏着笔的尾端挠了挠鬓角。
老者是楚家村族长楚雁秋,举人衔,按照规矩,当披大红袍挂云纹,乃举人荣誉。
楚雁秋博学多才,曾云游天下求学,见识非凡,考中举人后出任过一乡知令,颇有作为,告老还乡后接任楚家村族长,手握大权几十载,德高望重。
距离老者不远的地方,有一精致的白玉酒壶正冒着白烟,看来里面酒水已经煮沸。
鹅黄衣丫鬟正要上前取下酒壶,却被楚易舟一路小跑抢下,他轻车熟路的将专门用来煮酒的酒壶用特用的手套捧了下来,分别将桌案上倒扣着的白玉瓷杯放正,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倒满,放下酒壶。
“你来了!”
楚雁秋转过身来,语气不咸不淡,他走上前来,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接过儿子递来的一杯酒。
“站着干嘛?坐!”
楚雁秋见儿子恭敬的站在原地,连忙摆手。
楚易舟小心的觑了一眼父亲,缓缓端坐在老爹的对面。
“父亲,今天唤儿,何事?”
楚易舟见父亲只顾把玩手中酒杯,沉吟了一会,轻声问出疑惑。
“无他事,马上白生试了,乡里让每族族长推荐此次应试的后生。”
楚雁秋微微喝了一口热酒,长吐了一口气,说话不紧不慢。
“父亲,可安排好了?”
楚易舟的身子往前挪了挪,意识到失态,轻咳了一声,以此掩盖尴尬。
“拿去,传至一族,凡有姓名在上者,皆可应试。”
楚雁秋把玩着手中酒杯,将桌上写满名字的纸推到楚易舟面前。
楚易舟小心将名册捧了起来,仔细的瞧。
楚雁秋眯着眼瞧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一百五十名后生名字的排列和下笔轻重皆有分别,这样做不是楚雁秋无聊,而是让楚氏一族的族运加持在有潜力的后生身上。
名次在前活着下笔重的名字当然分得族运多。
族运分的多的人,自身气运多一些,让其考上白生的机会多一分。
何为有潜力的后生?有很多考量,首先是三岁时测出的命骨,之后则是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找私塾先生对各家一般大小的子弟进行评比,好坏他最清楚不过,凡是名次排的靠前且下笔重的后生皆是好苗子。
“父亲,你孙儿排在倒数第三位?”
楚易舟瞧见儿子楚怀铭的名次,虽然对老爹惧怕,但是为了儿子,楚易舟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父亲表示不满。
“怀铭资质甚佳,母族气运足够让他成就白生,楚家族运对他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当属此位!”
楚雁秋坦然的瞧着儿子解释。
作为爷爷,楚雁秋当然愿意将一半族运分于楚怀铭,作为族长,他必须替部族着想,有才者当享更多族运,刚才为难之态就是为了将孙儿放在何等位置。
“爹!让怀铭的名次靠前对他以后岂不是更好?”
楚易舟将手中的纸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有些激动,他平生第一次对父亲如此无礼,尽管生气,但是也知道自己目无尊长,始终不敢瞧一眼父亲。
“易舟,人心不足蛇吞象,成就白生足够,何况日后成就并非只用白生试名次框死,需要与命运斡旋,自古以来白生试名次靠前者比比皆是,考上童生者有几人?“
楚雁秋将手中酒杯重重的放在桌案上,杯中洒出了不少酒水。
楚易舟身子一颤,差点跪倒在地,他咬牙撑住,一张脸憋的通红。
楚雁秋瞧着的儿子良久。
“罢了!”
楚雁秋长叹口气,拿走名册,右手中食两指相并,银芒闪现,楚怀铭竟然和排在倒数第四名的楚怀楠替换了一下排位,接着拿起一侧的朱笔,对孙子的名字重描了一遍,
“谢父亲!”
楚易舟见父亲心软,连忙跪倒在地。
此刻名册上楚怀铭的名字比原先粗重了许多,而排在倒数后三名的名字字迹淡了许多。
突然,无数红色的烟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注入名册上。
不一会时间,名册内的名字皆被红色烟气萦绕不绝。
排名靠前且笔墨着重者红色烟气更胜,唯独楚怀楠名字上面的红色烟气比其他人清淡,甚至排名倒数第一的楚怀夜都比他的浓重。
很明显,楚怀楠的母族和家族分来的气运是最稀薄的,可以说他才是名册中真正的倒数第一。
楚氏一族族长为举人,家族位格为红宅,气运当然为红色,品阶很高。
“去吧!”
楚雁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名册递给楚易舟,略显疲态。
“父亲保重身体,我去办!”
楚易舟恭敬的接过名册,站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尘土,便急着离去。
“国事好评,家事难解,千百年来,难倒了多少饱读诗书之士,吾楚雁秋不例外!”
楚雁秋抬手拂了拂白雪般的山羊胡,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按照过往惯例,推荐的一百五十名后生是否成为白生,所得族运是一个关键之外,另有本身气运,以及自身的才气,谁能从中脱颖而出,一切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