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尚书府的时候,不过是一个人人得以欺凌折辱牲畜一般的玩物,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就成了镇国公府的嫡女,光彩耀人。
她不断地劝慰自己同人不同命,但心底,却还是隐隐有了一丝动摇。
是不是,她也可以试着去改变一下当下的现状?
这边两人各怀心思暗自打着算盘,那边贵女们亦是捏紧手里的帕子和绢扇,心脏跳如奔马。
京中皆传,睿王是个病秧子,许是活不久了,更有甚者,传他因为身体虚弱,早已不能人道。
可今日一见,哪里有半分病态?
分明瞧着比那荣王精神头都要好。
她们将遮面的绢扇半掩住脸,一边盘算着一会儿要好好表现,争取入了江煜的眼成为睿王妃,一边从扇子后轻咬唇瓣红着脸瞧他,江煜却只看着云舒宁。
自云舒宁回到镇国公府后,她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江煜了,同样的,江煜为了让她好好同家人团聚,也特意没有来打扰她,以至于他此刻看向她的眸光如此之深润绵长,仿佛要将这几日没见到的份都补上来一样。
良久,他才将目光移到云忠身上,行至他面前笑道:“云将军,本王与七弟是父皇派来给您贺喜的。”
两人所带来的,都是稀世罕见的珍宝,可见景盛帝有多么重视镇国公府,云忠自然是心情愉悦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江煜的肩膀,招呼道:“都别在这里站着了,殿内好酒好菜已经备好,就等着各位了。”
趁着众人进殿的功夫,江澈拉着江煜,鬼鬼祟祟地凑到云舒宁身边,小声道:“嫂子,嫂子,你等等我俩呀。”
云舒宁因那声“嫂子”霎时红了脸,低低道了一句“谁是你嫂子”,脚步迈的更快了。
江澈还想再叫,却被江煜冷冷瞪了一眼,他立刻噤声,抿着唇不敢再说,没见回过眸的江煜唇角勾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
江澈的那声“嫂子”虽听的他心情愉悦,可他看得出来,云忠一家对这个刚刚找回来的女儿那是宠在心尖尖宝贝的很,若是现在就让他们对他防备起来,虽说只是会稍微多花费些功夫罢了,但一想到云舒宁可能会因此蹙起眉头,他就心疼起来。
江煜微一勾唇,那就暂时,先将他的宝贝王妃暂放在镇国公府里养着吧。
然而,虽说江煜是这么打算的,他还是仗着人群混乱,不着痕迹地行至云舒宁身侧,垂眸对她一笑,宽大的袖袍逸在风中,遮住他此刻去勾云舒宁小指的手。
云舒宁心跳了跳,横他一眼:“往后我们要避嫌,你不能用这种眼神看我。”
她不想让人捏着她的身份来对江煜大做文章。
她不愿,让他再痛一次。
江煜显然对仅仅只是勾着并不满意,已然放肆地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此刻听她一言,忽的将她拉的更近,幽幽地道:“哪种眼神?”
他眼神里带着蛊惑,像是恨不得将她扒了。
他怎么就生成了这副蛊惑人心的模样?云舒宁想。
“就是你现在这样的眼神。”
江煜眼波幽溢,似笑非笑地注视她半晌:“我的眼神就是我想做的事。”
云舒宁红了脸,忽的将他的脚一踩,兔子般窜到宋娆身边挎起她的胳膊,回眸朝江煜狡黠一笑,无声地道:“那你过来啊。”
江煜喉间低低逸出笑来,着实被她可爱到了。
他深深凝注着云舒宁的背影,嘴角噙起的那抹弧度,圆满而温润。
江澈就跟在江煜身侧,此刻听见江煜在笑,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云舒宁几眼,心中啧啧两声,这云舒宁能把他这冷面冰山一样的六哥给磨得如此温润圆滑,果真是不简单。
正打量得入神,一个冰凉的东西冷不丁打在他的眼皮上。
“啊——”
江澈痛呼一声,立刻捂住眼睛:“六哥你打我作甚?”
江煜轻睨他一眼,将手收回负于身后,行至了人群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陈昭面色凝重地拍拍江澈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便快步追随了上去。
随即是扶风、月照,各自重重拍了拍江澈的肩膀,皆是一副可怜啊,谁让你看了不该看的的表情。
留下一脸委屈的江澈,越想越是含泪凝噎,脉脉无语。
……
半个时辰后,已经对这种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倦了的云舒宁寻了个借口,便先行离席了。
她独自行至池畔,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伸了个懒腰。
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听得悠悠的语声道。
“云小姐行的匆忙,好似忘了什么呐。”
云舒宁回过身去,对上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眸。
她忍不住笑开来:“那么请问睿王殿下,小女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