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拂面，风中带着桂花轻柔的芳香。
夜幕低垂，花园里静得只能听见喷泉的潺潺流水。
陈思晓被陈思砚单手抱在怀里，靠在他的肩头昏昏欲睡，卓之涵静静跟在他身旁，踱步在月光之中。
想起上一次跟陈思砚这样在花园里闲逛，还是在中秋的时候。卓之涵抬起头，看着此刻晚星相伴的上弦月渐盈渐丰，禁不住在心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在想什么？”
身侧的陈思砚忽然开口，卓之涵把注意力从月亮上收了回来。
“没想什么。”她打量着陈思砚怀中的陈思晓，目光中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是觉得，今晚月色真美。这么漂亮的月亮，晓晓肯定想看的。”
“嗯……”陈思砚垂眸，打量着怀中的女孩，有些疑惑。“她今天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卓之涵无解地摇了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
怕风灌进衣服里会着凉，她伸手给陈思晓理了理衣服领口。
陈思砚停住脚步，看着她为陈思晓整理，轻声问：“你呢？真的已经好了？”
“诶？”整理衣领的手忽然一顿，卓之涵连忙点头。“嗯，我真的好了。”
简单的回答没有让陈思砚满意。他伸过手，熟练地抚上她的额头。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的触碰，自然得都有些理所当然了。
好像这样才算真的亲自确认过了。半晌，陈思砚才收回手，但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依旧没有挪走。
“那想什么时候去吃大龙虾？”
“啊？”卓之涵微微一怔，目光闪躲地望向了旁边的花丛。“那、那个就不用了……”
“不想吃了？”陈思砚眉头一皱。
“那都是我烧糊涂了……乱说的……”
卓之涵支支吾吾着，如果不是看她吞了口口水，陈思砚都要信以为真了。
他忍住了笑意，却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看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卓之涵忽然感到有些不安。她本能地退后躲开，并抬头向他背后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直觉告诉她，就在刚才隔着树丛，像是有一双眼睛在后面偷看。
“怎么了？”察觉到她疑虑的眼神，陈思砚顺着她的目光也回过头。
“没……没什么。”
想起下午李希圆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卓之涵认为谨慎和陈思砚保持距离是有必要的。
虽然不确定树丛后是否真的有人，但卓之涵还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时间不早了，大少爷，三小姐该回房间休息了。”
“……好。”
发现她语气忽然有变，陈思砚眉心蹙了蹙，但也没有追问。
卓之涵张开手臂，从陈思砚怀里抱过陈思晓，便匆匆离开了花园。
抱着陈思晓刚迈上二楼，卓之涵就远远看到一个人影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认出那人是易阳后，她吓了一跳，赶紧快步走了上去。
“易阳，你怎么在这里？”卓之涵小心翼翼地问，一边推开房门。
“等你。”易阳面有难色，跟随卓之涵走进了陈思晓的房间。
卓之涵将陈思晓放回床上。在易阳合上房门后，她还是不太放心地又开门往外张望了几眼，确保没人看见，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主宅的二楼以上是陈家人休息的地方，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作为司机的易阳，是不方便出现在这里的。
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总是开朗得像没有心事的大高个，此刻脸上却写满了愁思，卓之涵也禁不住跟着着急起来。
“发生什么了吗？我能怎么帮你？”
易阳只是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这让卓之涵更着急了，脑子里什么可怕的想法都一下子蹦了出来。
“是不是有急事需要用钱？”她说着，掏出手机就打开了微信转账。
易阳忽然伸手，摁住了她的手机。
“你……身体好些了吗？”
以为易阳是有什么难处不好开口，却不想他忽然关心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卓之涵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别担心我。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跟我说。”
易阳浓黑的眉头拧紧，卓之涵感到他摁住自己手机的手在难以自抑地用力。
“之涵……你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像是终于做下了很大的勇气，易阳忽然抬眸，对上了她的眼睛。
“你告诉我，大少爷他，平时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啊？？”
全然没有想到易阳会这么问她，卓之涵惊掉了下巴，一时间脑子宕机。
“那晚下雨，大少爷他……你……”易阳欲言又止，微微侧过头，显得有些颓丧。
见他这个样子，卓之涵心头一颤。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易阳一直很在意。
那个雨夜，易阳就这样，用比在雨中步行还慢的速度，在后面开着车，为陈思砚和自己打灯，照亮脚下的路。而陈思砚和自己，只留给他了两人伞下一起的背影。
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是谁都会在意。
卓之涵一时间心乱如麻，百口莫辩。
“你实话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见她不回话，易阳又说。“哪怕他是老板，也不能这样骚扰女生，强迫他人，这是不对的。”
“……嗯？”卓之涵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看她露出不解的神情，易阳怒不可遏地睁大了双眼：“你别因为他是老板，不敢惹他，所以就忍气吞声。我那天都看到了，他对你动手动脚的，这怎么行啊！”
“……”
卓之涵明白易阳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好像也很难跟他解释。
看他情绪有些激动，她只好先柔声抚慰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少爷他……挺好的，没有欺负过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脑子里同步上映的却是陈思砚偷看自己手机害自己哭起来的画面。
卓之涵眨了眨眼，让脑海中的映画翻篇，又挤出一个微笑接着对易阳说：“那天晚上……他应该只是看我淋雨湿透了……想给我撑伞……”
显然，她说的话不是易阳想听的答案。
她看见易阳眸光一暗，长吁了口气。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
“那……”易阳忽然开口，语气莫名的平静。“刚才在花园里，他摸了你额头，也是征得了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