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竹筐渐满,林见鹿和林可可摘金银花的动作慢了下来。
那股兴奋劲过去,林见鹿也猛然记起了自己是个孕妇的事实,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小腹。
虽然很不敢相信,但是这几天林见鹿也并不是没有给自己把脉试验,确实已怀孕三月有余。
只是反应并不明显,孕吐更是少见,吃嘛嘛香。
林见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一旁的林可可还在哼次哼次的动作着,连忙开口。
“可可,好了,不用摘了,咱们下山吧!”
闻言,林可可将手中的最后一点放进筐里,听话的停手了。
“小姑,这些够了吗?”
“够了,休息一下,咱们回家。”林见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林可可坐下。
原身这具身体可能是缺乏运动的缘故,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已经冒出了薄薄的虚汗,呼吸也有些许的急促,手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反观林可可,丝毫不见影响,坐下来没两分钟又跑到草丛中玩耍去了,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林见鹿是妥妥的反面案例。
看来以后要经常运动了,不然走几步路就喘,还怎么上山采药,弘扬中医呢!
休息了一会儿,林见鹿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这才背上背篓和小家伙往山下走去。
上山艰难,下山危险,不时就出现一个陡峭的险坡,林可可谨记刘春梅的叮嘱,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林见鹿,打头阵往下走。
站在山上眺望着远处,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穗和稻谷在田埂上闪烁着光芒,满是收获的气息。
就在林见鹿专注于自己脚下的路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悦耳的呼喊声,“鹿鹿,鹿鹿,等等我!”
闻言,林见鹿迷茫的抬头,扭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娇俏的身影正飞速向着她这里奔来,正是原身在村里唯一的知心朋友——林月。
林月是村支书的小女儿,也是为数不多和林见鹿一起上高中的女孩,两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高中毕业后林月当上了村里的记分员,工作也算轻松。
就在林见鹿跟随着记忆对号入座的时间,林月已经跑到了她的身旁,密密麻麻的话也接踵而至。
“鹿鹿,你今天也出来采菌子吗?早知道咱们一起了。你身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去看你,但是我娘……”
说到这里,林月话音一顿,抬头看了林见鹿一眼,忙转音说:“我娘她就在后边,咱们先走吧!”
林见鹿假装没有看到林月的表情,点点头并不在意。
不用想也知道,以她现在惹人非议的名声,支书媳妇也是为了林月考虑。
“行,那咱们快走吧!”林月亲热的挽上林见鹿的胳膊,并未注意到她略微躲闪不自在的动作。
一路上,林月叽叽喳喳的讲着村里的趣事,话题最多的还是那些城里来的知青,林见鹿时不时也说上一句,氛围融洽。
刚到山脚下,迎面走来了几位挎着篮子的妇人,林可可在见到这几人后,立马伸手拉住了林见鹿,紧张的拽着她往右边走去。
“小姑姑,咱们走这条路吧!”
“嗯?”林见鹿迷茫的看着小姑娘,明明前面的路才是最近的!
还没等两人反应,那几个妇人就已经走近了。
“哟,见鹿今天出来了呀?这是身体好了?”
“这几天不见,见鹿又变漂亮了!”
“是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要说还是你男人厉害啊!这就相处了一天就怀上了!”
“就是,和大娘们讲讲,怎么样的法子了?”
……
几个妇人面露八卦,七嘴八舌的围在林见鹿周围,前面的话听着还像人话,这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了,而且也不管林月这个未婚姑娘在,怎么话都往外冒。
林见鹿的面颊渐渐变冷,眼神没有了温度,嘴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几人。
这几位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一旁的林月面颊通红,拉着林见鹿的手想要将她带走。
林见鹿一动不动,良久,语气冰冷的说道:“跟你们有关系吗?”
“啊?”其中一位大婶疑惑的看着林见鹿,以为自己听错了。
“跟你们有关系吗?”林见鹿语气更加冰冷的重复一遍,眼神带着压迫感,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几人。
这下众人听清了,顿时不乐意了。
“见鹿,你这是什么话,婶子们也是关心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最外边身穿灰布汗衫的女人不满的说道。
“关心我还是看我热闹呢?用你们关心吗?猫哭耗子假慈悲,没安好心,用你们管吗?有时间多采点野菜了,在这满嘴跑火车有意思吗?”
……
林见鹿一顿输出,直接将这群女人说愣了,要知道平时她们这样说林见鹿可不敢说话的,这猛然间一下,全都傻眼了。
林见鹿才不管众人的反应呢,留下一句“少议论别人”后,拉着林月和林可可抬步就走。
不仅仅这几个碎嘴婆子没反应过来,就是林月和林可可也呆愣住了,两人心里一致的想法是,这还是她那个见人就脸红的鹿鹿(小姑)吗?
走出不远的距离后,林月才好似回神,反手牵住林见鹿,愤愤不平的说道:“鹿鹿,你今天真厉害,那几个老婆子我早就看不爽了,天天议论别人,要不是我娘拦着,我非得上去和她们干架不可。”
林月的话不知哪里戳中了林见鹿的笑点,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过一会儿才认真的说道:“我要是不说她们一直不饶人,反正都这样了,何必管她们呢!”
“就是,这群碎嘴婆子,太过分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路过一处拐角的时候恰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唢呐声。
随着二胡等乐器的合奏,音乐中都透出了悲伤,渐渐的响起了哭嚎声。
“唉,今天就是杨三叔下葬的日子了。”
“杨三叔?”林见鹿平日里深居简出,脑海里并未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就是咱们村活了103岁的百岁老人,他前几天去世了。”林月随口解释了一句,探头看着院墙里的动静。
只见一群穿着白布衣服的人围着灵堂跪在地上哭嚎,从老到小,正中间的棺材前面还放着炭盆,有个跪着烧纸钱的人。
看着那一沓纸钱,林见鹿目光复杂,若有所思的问道:“现在不是破四旧吗?这样没事吗?”
“这十里八村谁家没个老人,再破四旧去世也要好好的办一场,公社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村里更是,没有人会没事找事,要不然,乡亲们第一个不放过。”
“一会估计就下葬了,到时候会扔糖块,鹿鹿你要来看吗?”
“是吗,算了吧!”话音急转,林见鹿试探着问道:“那些纸钱在哪里能买到?”
林月疑惑的看着林见鹿,随口一说,“纸钱?供销社就有,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不年不节的。”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说完这句后,林见鹿便不再言语,唯有垂在一旁的手暴露出她无处安放的情绪。
之后,两人在岔路口就分开了,林见鹿便带着林可可往林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