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西昊是不知道这些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懂,但这不表示他要把所有人的话都放进心里去。套用妹妹的一句话,我又不是银子,怎么能苛求会人人喜欢呢。
只要他在意的人喜欢他就好。
“昊儿,若无意外,你定是要留京进入翰林院的。趁着现在有进士返乡探亲假,你要安排好后继事宜。”佟明彦明白孩子心中的苦,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昊哥儿,虽说某些人眼光短浅,但终归是父母长辈,该敬的还是要敬着的。”古腾看着他,语重心长道。
古西昊恭敬应下:“老祖宗,小子知道。我和妹妹决定了,这两日给家人们备好礼物,就启程回小月湾村。”
“我们三个老家伙跟你们一起去,京城呆久了,也乏味的很,趁着老胳膊老腿还能动,四处走走。”古腾说的随意,似一时兴起,其实他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眼瞎的人,能把这么好的孩子往外推的,他还想看看,小月湾村的那几位小辈到底懦弱到了何等地步,才会推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独自面对这鱼龙混杂的一切。
古西昊想拒绝,但古西弦先他一步应下了:“好呀好呀,让老祖宗们也体验一把我们小村小落的别样情趣。”
有人为自己撑腰,为何不呢?恶语伤人六月寒,让她和他们亲近如初,是不可能的,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哪怕用再多的胶水给粘起来了,那也是破过的。想念前世父母全身心的爱。也许,这就是有了比较才有的伤害吧。
妹妹都已经答应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老祖宗们要随行,他们的随从自然也是要跟上的,他只得吩咐墨染再去增添几辆马车了。
殷雪柔在边上看得心动,但有了昊哥儿那件事,她又实在不想和度纤娘再有什么交往,有点落落寡欢地情绪低落。佟明彦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昊哥儿以后会长居京城的。”
一句话,来日方长,别在意这一两个月的离别了。
点点头,殷雪柔打起精神,帮着一起安排回乡事宜了。
傍晚时分,古家送出请柬,两日后邀众亲朋好友共贺。隔日,门房对于再次来送贺礼的人也礼貌回复,两日后主家宴客,请大家都来喝一杯水酒。
是日,古宅大开中门迎接来往祝贺的人,让人惊讶的是,镇国公府的老太君竟然率领家中女眷坐镇其间,门口随同古西昊迎客的竟是镇国公府世子和明孝王府世子,一时,众人心中对古西昊这位状元郎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
更让人吃惊的是,连尚书府、定国公府、卢府,都派了家中得脸的嫡子出席,后来连明孝王爷都亲自来,更让人惊爆眼球的是,皇上亲临来了个最后压轴。
这一个个大人物到古家亲贺状元郎的事,让京城再次掀起了一波对古西昊身份的猜测热潮。这是后话。
因来宾身份太高,古腾派出了古亦亲自迎接,至于他自己和古旭,不好意思,小皇帝的身份还不够格,能让古亦出去,都已经是给他的最高礼遇了。
皇上自然是认识古亦的,各家的每任鹰卫都有在皇宫留有画像。见他出迎时,还被惊了一波,据说这位老祖宗都隐世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噢噢,他忘了,他的这位新科状元郎也是古家人,人家的妹妹还是此任家主,且还是一位拥有神兽坐骑的仙人之徒,所以说,人家的身份可能比他还牛逼轰轰呢。
皇上心中一会酸,一会羡,对着古亦就露出了大大的一个笑容:“亦叔,别来无恙呀。”
“谢皇上关心,老头子很好。感谢皇上于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家中小辈的贺宴。”古亦笑着拱拱手,十三太保家族高层一直有见皇不跪之权。
“呵呵,亦叔客气了。”皇上打着哈哈,和长一辈的老头子有代沟,他才不要深聊呢,无趣。
十三家对外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因有古腾这位老祖宗的存在,除了各家的家主,连元老祖他们都来了,当然,这四位来的是悄无声息的,直接聚到了古腾的院子里,不见外客。
在这么一堆的大人物押阵下,有心思的,心眼多的,都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又不是嫌命长,嫌命多了。再多的念头,也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杯盏交错间,人人脸上都带上了真诚的笑,至少表面看是这样的,但能维持表面这般,也就可以了。大凌国还是讲究男女分席的,但有那么多位大佬在,加之古西弦又抽调了京郊所有的宁安卫,这一场贺宴办得热热闹闹,宾客尽欢。至于礼物的事,各人宴后都收到了和自己送来的东西等价的回礼,至于夹带想留个把柄的,不好意思,别说门,连窗都没给你留。
这又成了宴后一个对状元郎的热议话题,是谁说状元郎来自乡下犄角旮旯,贫困潦倒,寄人篱下的?出来,他们保证不打死他。
这些古西弦兄妹俩都没放在心上,他们正辞别京中好友,浩浩荡荡往返乡探亲去了。
京城传讯官是有自己独属的渠道的,三甲名次一出来,就第一时间向各地方传达了下去,故而,在古西弦一行还在路上晃悠的时候,小月湾村已经因出了一位状元而沸腾了。
商人嗅觉总是最灵敏的,状元村出品的货物顿时被他们推向了一个新高度。价格上面人家有严格的把控,他们不好操作,但销量上去了也是一样的。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对古家尊敬也更上了一个层次,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商人在往北疆边城而去,看能不能分碗汤喝了。这无形中,又给古西弦的商业版图贡献了一份大力。
“相公,昊儿真的中状元了,我以后就是状元娘了,真不愧是我度纤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度纤娘很兴奋,眼底有着丝丝的腥红之色,不是那种发自内心为儿子的喜悦,而是带了一些莫名的膨胀。
“昊儿有今日,全凭他自身的努力,和你我无关。”古烈琪神色复杂地看着越显陌生的娘子。
这话没有如一盆冷水浇灭度纤娘眼底的热切,反而如烈火烹油,烧得她眼中的丝丝疯狂更旺了。
“有没有关,可不是他说了算的,我已经看好了镇上王员外家的姑娘,等昊儿一回来,我就上门去提亲。”度纤娘心中已摆好了当个高高在上婆婆的谱。
古烈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出声警告:“烨叔已经说过,昊儿和弦儿的亲事,自有他们做主。”
“你敢,我生的孩子,凭什么由别人做主,我看谁敢夺我这个权,我非告他不可。”度纤娘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那疯狂狰狞的样子,看得古烈琪都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