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就这样结伴而行了,颜家商队似是有意放慢了行程,对此,古家兄妹都当无所觉,只这期间,
他们也是知道了很多对方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比如带队的那位中年男人名为颜知谨,但真正掌舵的却是他们的少主颜明。这走走停停的一路,颜明也是出来露过面的,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马车里的。
见到颜明的那一刻,古西弦是愣了愣的,这人和她有过两面之缘,前几天守城兵士交给他们的那封信也是出自此人之手。古西弦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眉眼清俊疏朗,眼波流转间,折射着莹莹光彩,犹如宝石般灼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初看虽不起眼,细看就会发现上面有银线绣着的祥云暗纹,低调而奢华,剪裁全体的袍身衬的他的身形亦发英挺,真正是芝兰玉树一陌上人如玉的俏郎君。
在古西弦打量他的同时,颜明也在打量她,这是最近一次距离的接触。未及豆蔻的小小少女,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飘逸纱裙,裙摆有着蜂蝶飞舞,腰间一条锦白色纯色丝绦束着她的纤腰,头上梳着两个左右对称的小圆鬏,上插着两朵垂丝珠花,一双如秋水莹莹的眸似会说话般地闪动着,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娇俏的很。
彼此兄妹俩正并排站着和颜知谨闲聊,古西昊并未察觉到妹妹打量他人的眼神,却正面直对着对方打量自家妹妹的眼神,虽然那眼神是没有什么的亵渎,但他看着就是不舒服,于是微侧着身子把自家妹妹挡在了身后,问着颜知谨道:“颜叔,不知那位是……”
颜知谨转头笑答道:“这是我家少主,你们年纪相仿,或更能说得上话。”
两人如此这般见礼后,似是气场不合般,颜明很快就回了马车,俩人并未如颜知谨说的那般更容易沟通,古西昊兄妹对此不置可否。大家族出身之人难免有傲气,他也没有想上赶着巴结的心,同行不必相知。
这一日,颜知谨又在休息时跑上来和他们闲话各地人土风情。
“不知西昊贤侄可知阴县明月镇小月湾村?”颜知谨似随口而问。
古西昊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有所停顿地回道:“颜叔这可问对人了,小子就是阴县明月镇小月湾村人氏。若颜叔有兴趣,小子倒是可以为颜叔介绍一二。”
颜知谨一副惊喜交加的表情,笑眯着眼睛道:“那敢情好,就请贤侄说说那边的风土人情吧,这地界儿,你颜叔我还是第一次去。”
古西昊没有推脱,而是为他细细地说了起来。
颜知谨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穿插的问上几句。
古西弦在边上听得更是聚精会神,她虽然也算是在京城中见过大世面的了,但对于自己的出生地,还真是不了解,主要是她没问过,而身边的人大家都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有的人一辈子活到老去,都不曾出过村,所以,村中所谈的天地也不会有多宽广,说的最多的,也不外乎是镇上的集,却也都不曾听见有人提过镇的名字。古西弦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所在的县叫阴县,所赶集的镇叫明月镇。
在脑中砸吧了一下这几个字,然后就砸吧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古时日月和阴阳相对,阳为日,阴为月,这阴、明月、小月湾,说白了,这县镇村竟然是取的同一名。也不知究竟是有何讲究,或是因由何缘故,但肯定是有些故事的。
“贤侄,据说这小月湾村的增产种子很是有名,不知是由何人发明的?不知贤侄可否为你叔我详细介绍介绍?”颜知谨一脸人畜无害,笑问。
古西昊并未有停顿,反而是笑眯了一双眼,似很自得地道:“颜叔有所不知,这水稻增产法乃是我家祖父、父兄们一同发明的。”
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颜知谨的眼神都晃了晃。这和他们查到的消息略有点出入,但也不算是假话。他当即也表现出一副惊喜样子道:“看来我们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呀,这一下子就直接找到正主了,到时候还望贤侄和家中长辈多多说说,给我们交换些最优质的稻种。”
“这事包在小子身上了。”古西昊一派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
“那就先谢过贤侄了。”两人一个爱现,一个会捧,气氛是空前的融洽。
毫不容易起程分开了,古西昊回到马车上深吸了口气,垂着头叹道:“真是只老狐狸呀,可真难缠。”
古西弦连忙狗腿地给哥哥倒了杯水,夸道:“嘿嘿,我哥可真机智,这样真假掺着,谁也挑不出个错处来。我哥可真棒呀。”
古西昊无奈地揉着她的头:“别夸了,再夸你哥就要飘天上去了。你放心,哥哥会护着你的。”
“谢谢哥哥!”古西弦乘机往哥哥膝上爬,这古代的路哟,真的太一言难尽的了,哪怕她已坐着当下最豪华的交通工具——马车了,但她依然感觉自己的小屁股变成八瓣了。无法适应呀,无法适应。
“再坚持坚持,再过三两天就到家了。”古西昊小心的护着妹妹坐在腿上,在坐车这事上,妹妹的小屁股似乎是特别的敏感一些,每每都能看到她小眉头皱巴巴的,大部分时间,她都选择了跪坐,且还是铺了厚厚的垫子的,再要不就是躺着,很少端端正正坐的,就是那次和师母一起,她也是选择了跪坐的。就这样还要嚷几天屁股碎了。
“嗯嗯,我多想想阿爹和阿娘,这样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这是她的自我安慰法。
古西昊无奈地摇摇头,对于这一点,他是真的毫无办法。
和兄妹俩分开的颜知谨回到自己的车队,也是第一时间进了颜明的马车。马车里颜明正用左右手自己和自己下棋,看到他打开帘子,也没有说话,而是顾自己继续下着棋。
一局分了胜负,他才问坐在边上不停喝水的颜知谨:“谨叔这是话说多了?看来那两个家伙挺难缠的呀。”
一听这话,颜知谨就抱怨上了:“还不是一般的难缠,真正是小狐狸呀,说话滑不溜丢的,真看不出来两人出自那偏僻的乡下。”
“谨叔着相了,英雄莫道出身,且他们的出身也不差。”颜明边收拾棋盘,边和他说着话。
颜知谨斜睨着他:“这就护上了?人家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