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并没有在意,入了进奏院之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因为过中秋,特意多放了几天假,因为他并无家人陪伴,所以把这事给忘了。
站在原地好久,他想转身回去,却听到了里间传来了动静,应该是茶杯放到桌上的碰撞声,难道这里面还有人?
温岭犹豫了一下,往里走去,敲了敲里次间的门,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原来是公孙卿。
温岭推开门,看到公孙卿正坐在桌前,烛光映照下,他的神情略显落寞。
“公孙大人,怎么中秋佳节也在此处?”温岭轻声问道。
公孙卿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家里太过安静,习惯了来这儿了。”
温岭知道他的夫人过世之后,他就再没有续弦,似乎把工作当成唯一重要的事,他坐在他的旁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两人默默喝着茶,一时无言。良久,公孙卿打破沉默:“温岭,你说这人一生到底所求为何?”
温岭一愣,放下茶杯缓缓道:“大概是功名利禄或者阖家欢乐吧。”
公孙卿轻轻摇头:“功名利禄我并不在意,曾经也有阖家欢乐之时,如今却只感孤寂。”
“昨日去拜访老师,他年事已高,过不久或许就要退休了,你说他这一生桃李满天下,可最后留在身边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温岭心中一动,想到自己孤身一人的境遇,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二人对视一眼,起身出去查看。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提着灯笼走过,原来是宫中举办中秋宴,他们负责运送物品。
公孙卿望着远去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温岭见状说道:“公孙大人,今日虽无家人相伴,但此刻我们二人也算共度佳节了。”
公孙卿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浅笑:“不错,如此也算是一种慰藉。”
随后,二人返回屋内,重新坐回桌前,继续品茗聊天,在这清冷的中秋夜,彼此的陪伴让他们的心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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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润笙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了中秋之夜,回到了家中,商洛郡主早前得到他的信之后,便知道他的归期便在这两日,所以每天都准备着给他接风洗尘,两人短暂分别又久别重逢,自然是喜不自胜。
梅润笙面带微笑,大步流星地向前迈了一步。他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将一直静静等候在门口的商洛君主紧紧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仿佛是一场久违的重逢,饱含着无尽的思念和深情。
两人相拥而立,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对方温暖的怀抱,倾听着彼此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空气中有着独属于他们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两颗心紧密相连。
随着呼吸的起伏,这股味道愈发浓郁,勾起了他们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和情感。
终于,他们轻轻地喟叹了一声,仅仅只是半月没有相见,但那种感觉却仿佛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三个秋天。
“幺幺,我回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腾你?”梅润笙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商洛郡主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你别着急,我一切都好,就是宝宝也是想你,”商洛郡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柔软肚皮,眉宇间都有种即将成为人母的慈爱。
“别在风口地站着了,我们进去说吧!”梅润笙小心翼翼的扶着商洛郡主进屋。
进了屋,梅润笙扶着商洛郡主坐下,又赶忙吩咐下人端来滋补的汤羹。
商洛郡主嗔怪道:“刚进门就忙这忙那的,也不和我说会儿话。”
梅润笙笑着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幺幺乖,现在好好陪你说话。”
另一边,温岭和公孙卿还在进奏院里谈天说地。
公孙卿说起往昔趣事,温岭听得津津有味。
忽然,公孙卿话锋一转,“温岭,你也该考虑成家之事了。”
温岭苦笑,“像我这般的宦官,谁愿嫁我,即使嫁了我,也是耽误她一辈子。”
公孙卿拍了拍他的肩,“别这么说,这宫里对食的也不是没有,总归是找个伴。”
而梅润笙和商洛郡主屋里温馨静谧,梅润笙轻轻的附耳在郡主肚子上听胎动,脸上满是幸福。
他们享受着这团圆时刻,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至和三年十月初,长安的天气还是秋高气爽,然而西北之地却已经冰天雪地,闲王站在大营门口,眼看着御寒的衣物还没有送来,很多士兵们手上已起了冻疮,大家的脸上红彤彤的,脸上都是冻伤后留下的后遗症。
闲王率领的征西军驻扎在灵州的高地,这里地势开阔,若有敌袭,一眼便能够望到,他现在最关心的除了御寒衣物短缺,还有就是粮食的缺乏。
闲王心急如焚,立刻召来军需官质问。军需官战战兢兢地禀报,说是运输途中遭遇劫匪,损失了不少物资。闲王大怒,责令其尽快补齐。
与此同时,宫中朝堂之上,大臣们正在商议是否要增派援兵前往西北。
有人认为国库空虚,闲王英勇善战无需增援,有人则担心冬季战事吃紧应早做打算。
皇帝坐在龙椅上沉思不语。
风寒竹在宫中偶然听到了大臣们的议论,心中担忧起西北的局势。
风幽篁看出了他的心思,问他是不是想亲自去西北,他如今是一名武将,想要建功立业,光是当一名皇城司的副使是不够的,还需要经历过战争的磨练。
风寒竹没有否认,他觉得此事关系重大,私下收集了一些关于西北军情的资料,呈递给了信德王,表明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梅润笙得知西北之事后,也向朝廷请愿,愿意捐赠一批物资送往西北支援。商洛郡主全力支持丈夫的做法,并拿出自己的部分私产添补物资。
闲王这边,士兵们相互扶持取暖,坚守营地等待物资到来。
最终圣上决定,让信德王带领一支队伍亲赴西北,补足粮食和衣物的短缺,并且犒劳三军,让将士们不再挨饿受冻,知道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作为副使的风寒竹,其身影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此次出征的队列之中。
风幽篁深知战场的残酷与无情,心中满是对弟弟的牵挂和担忧。
临行前,她一次又一次地拉着风寒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哥哥,这战争可不是儿戏,其中的残酷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一旦踏上那片土地,生死便难以预料。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逞强冒险!”
风寒竹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宽慰道:“弟弟莫要太过担心,我自会小心谨慎。况且,此番出征乃是为国效力、保家卫国之举,就算前路艰险,我也绝不退缩!”
然而,尽管风寒竹嘴上说得如此坚定,但风幽篁心里清楚,战场上的变数实在太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因此,她只能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他能够平安归来。
信德王平时虽然不着调,但他的军事才华不容小觑,因为他长相过于英俊,出征之时,带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效仿北齐的兰陵王高长恭,让敌人不因为他的容貌而小瞧他。
身后一左一右,跟随的分别是风寒竹和另一位祁艾卜,就是因为祁艾卜,风寒竹才做到副使的位置,两人也算惺惺相惜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