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陈雪元听了这话会觉得难堪,憋屈的退下去,谁知她笑着将碟子放下。“原是这般的巧,我有位妹妹也不能吃此糕。不过,她是因贪嘴在乳娘不知的情况下吃的,吃后浑身起疹子,可是让一府的人操心坏了。”
任紫秋捏紧拳头,她是贪嘴吃了才得了疹子?“噢?既然是稀贵的东西,小姑娘怎么会轻易得到呢?怕不是有人故意拿给她吃的吧?”
“怎么会呢?那可是我爹爹带回去的,怎会害我妹妹?”陈雪元确实是个演戏的高手,任紫秋这般质疑,她脸上依旧不蕴不恼。
“亲爹不会害自己的女儿,那亲爹的姨娘呢?”任紫秋嗤笑一声,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妃你?”陈雪元心里一惊,王妃怎么会知道那榛糕是她娘故意让她爹带给嫡妹妹的?不,王妃从西凉回京不久不可能知道,一定是听了旁人说过她母亲的坏话。她母亲从姨娘到当家主母费了多少心思,她们怎么会懂呢!
脸上挂不住的陈雪元福了福礼退了回去,坐在任娇娇身旁不再言语。
“我倒是挺喜欢这榛糕,果然是稀罕物,我可是头回尝过这口味的糕点。”任娇娇旁边的广氏又拿起一块尝了起来。
陈雪元感激的看了一眼广氏,“夫人若喜欢,食盒里还有。”丫鬟在陈雪元的示意下又给广氏添了几块榛糕。
“不管怎么说袁表嫂有心了,来咱们府上做客,还带了稀罕的糕点来。”任娇娇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大姐姐,今儿个九弟满月宴,王爷姐夫会来吗?”
这话问得任紫秋一愣,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王爷公务繁忙,若能抽开身,自然会来。”任紫秋说得不疾不徐,目光扫过在座的诸位。她们心里想什么,她又如何不知。
但,她真是不知晓魏宏能不能赶回京,会不会来府里,她早就给禹总管递过信了。
“那可不,王爷哪像咱们妇道人家那般清闲。快尝尝这茉莉花茶,天热的时候喝一喝,清热消暑,最是沁人心脾。”三婶张氏岔开话题,冷眼瞥了一眼任娇娇和广氏。
任娇娇扭头同陈雪元说着什么,两人捂着帕子窃笑。她们那般的故作姿态,让任紫秋浑身不舒服。今日是她幼弟的满月宴,她又同魏宏是新婚,若魏宏真的没来,她这湘阳王妃不得宠的名声明儿个就能传遍京中各府。
任紫秋心里叹息一声,其实别人的目光她早已不在意,对于魏宏宠不宠自己更是不在意。可总有那好操心的,时不时提上两句“王爷”,真真是讨厌至极!
任紫秋正感慨着,假山前方突然出现众多穿程子衣腰间配刀的护卫,护卫手执弯刀目不斜视的直立在道路两旁,诸位夫人好奇的向那张望。
这阵仗是出什么事了吗?还没等任紫秋反应过来,就瞧见魏宏大踏步的往她们这走来。
魏宏径直走进凉亭,来到任紫秋面前。绿果碰了下任紫秋的胳膊,任紫秋收起惊讶的神色,领着众人向他行礼。
“爱妃不生本王的气吧,离京之前答应早些归来给岳父贺喜的,还是回来晚了。”魏宏半垂首的单手扶起任紫秋,这话里无不露着小意讨饶的意思。
任紫秋呆愣地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眸,这话是可以当众说的?这是要在人前做一把恩爱的戏?任紫秋随即回以娇羞一笑,“王爷又不是出京游山玩水的,秋儿怎会生王爷的气!”
魏宏瞧着她这般娇憨羞怯,知她在做戏,可自己的心却狂跳不止。若是只他们二人,他定要将人拥入怀里解一解他的万般相思。
“秋儿,为了赶回来,我日夜兼程。瞧瞧,连身上的衣袍都来不及换就来了岳父大人的府上。”魏宏这话可没作假,办完了圣上交代的事,他真真是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连王府都没回直接来了将军府。
“那我领王爷去我那小院?”任紫秋瞧着魏宏风尘仆仆,神色疲倦,怕真是刚刚回的京城。
魏宏笑着点点头,往凉亭外走去。还跪拜着的众人也不敢抬起头来,刚刚两人的对话,好似他们不存在似的。
魏宏走出凉亭,等任紫秋走下石阶时,魏宏伸手扶了她一把,他们身后的众人可是瞧得真真的。刚刚是谁说王妃不受宠?王爷这般体贴王妃,自家夫君可没这般过。
等魏宏和任紫秋走远了,三婶张氏照顾众人重新入座,顺道羡慕的感叹一声,“王爷身份尊贵,又得圣心,实在是忙碌。哪像咱们普通夫妻,天天能腻一块啊!原来我那大侄女早知道王爷不在京里,瞧瞧这人一回来就直奔咱们府里了。”
张氏倒没有含沙射影,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袁清如今只是秀才,她同袁清不就是整日腻在一起的普通夫妻么!
陈雪元今日是头回见魏宏和任紫秋,听闻湘阳王年近三十,没想到如此俊朗英姿。而刚刚她特意讨好任紫秋,似乎她对自己的讨好无意。
至于榛糕,这么巧任紫秋小时候也吃过,也起过疹子,而且任紫秋刚刚话里有话,她提到了姨娘,真真是吓了自己一跳。
更为让她觉得巧合的是,刚刚任娇娇告诉她,湘阳王妃的闺名也叫紫秋,跟她那个落马而亡的妹妹同名,这太巧合了。
陈雪元用帕子掩了掩嘴角,重新观察四周,如今亭子里身份最尊贵的莫过于贾大夫人了,她借着糕点的油头跟贾大夫人攀谈起来。
云澜苑,任紫秋正替魏宏更衣,她的闺阁里是没有魏宏的衣衫的,酱紫色长袍是禹总管让人送来的。
“我离京一个月,秋儿瘦了好多?将军府的菜肴不如咱们王府,回府后得养回来。”魏宏说笑着,眼里透着心疼。他早得知任紫秋回了将军府照顾岳母,知道这段时日她的辛苦,只是没想到才一个月没见人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