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里,绿果拿着绣花针在做夏衫,任紫秋等着给团子送吃食的红果回来。
“府里不都有绣娘么,你怎么又做上衣裳了,仔细做多了这些伤眼又伤手。”任紫秋以自己一个过来人劝着绿果。
绿果抬头将果盘往任紫秋那推了推,“王妃吃些草莓,今早刚采摘了送进府里来的。”
“我是嫌王府绣娘做的没有我的贴身,这是给您做的寝衣,再过些时日天气就热了,我得抓紧些。”绿果没抬头,一针一线认真又熟练的缝了起来。
任紫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看着绿果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辰月不知如她刚刚那般劝过多少回,她没听啊,一个劲的绣,直到绣得手都抖了,还没停下。
瞧瞧她是有多倔强,明知道前路是死路,还一头撞进去,只因自己也知道,不这样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没有了,都是自己的选择。
“不还有些时日么,来,歇会陪陪说说话。”任紫秋故意递给她一颗又大又红的草莓,绿果没法子只能停了手上的针线接了过来。
“王妃,绿果,你们在这呐,可叫我一番好找。”红果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任紫秋手里红彤彤的草莓了。
“你少来,我可是让徐妈妈一看见你,就告诉你来琴房的。”绿果嗔怪一句,将自己手里的草莓递给她,“快吃,刚刚王妃赏的。”
“你吃你的,这有一盘子呢,我还能少了她的吃食?”任紫秋笑着冲红果招招手。红果对比了下,王妃那可有一盘子的草莓呢,冲绿果眨眨眼往任紫秋那走去。
“吃吧,吃完了,我有事交代你做。”任紫秋将整个盘子都递给她。
红果接过盘子,“王妃您有事先说,我听了后再吃。若是急,我办妥了回来再吃也是一样。”随即又将盘子往绿果身旁的木桌那一放。
“你吃着,我边说你边听。”任紫秋也是犹豫了好一阵才下了决心的,袁夫人邀请她后日去平镇侯府喝茶,她可以出府了。她想知道她陈家兄长是否真的在冰岛,只想确认这个消息。
“这有个字条,上面是绿果写的,你一会跑一趟咱们看皮影戏的那个院子。听懂了没?”任紫秋知道这话一出口,就再难收回来了。可如今还有旁的人帮她吗?除了薛敬,她实在无法了。
“这?”红果看向绿果。
绿果叹了口气,“王妃,真要如此么?咱们担上的可是任府和王府两家的名声啊!”
“还有旁的法子么?”任紫秋深吸一口气,内心纠结不已。
“王妃,若被人发现了,就将所有事都往我身上推。”绿果想了想,又对红果说,“若真到那一步,你就说我喜欢薛二爷,想爬他的床。总之,此时万万要保住王妃。”
“你,你们?”红果心中惊骇,这信里写了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当着任紫秋的面打开了信封,里面只一行字:后日巳时西巷普安茶楼见。
“这?”红果看明白了,王妃要约薛敬私下见面,若是被人撞破,王妃会落个与人私通的名声,那对王妃是极其不利的。绿果的意思她也明白了,若真的被人撞破,就往她身上推。出了这等事,她还有命活吗?
“王妃,这信我不能送。要送也行,万一那啥你们只管往我身上推,我又笨吃得又多,没啥优点,净给王妃添乱了。”红果心一横,若真是被人瞧见了,这事她就一人承担下来,绿果不能死。
“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快去快回,谁都别说。”绿果不想任紫秋为难,催着红果去送信。
红果出去了,路上一脸苦相。出了府心里更是心事重重,这封信犹如烫手的山芋,她可真想丢掉。
哎,那个陈家小姐的兄长啊,你怎么就爱乱跑呢!还一下子跑去那么老远又鸟不生蛋的地方,害得她家王妃左右为难,一面应承了你妹妹帮忙,一面又让自己陷入这境地。
红果飞快的走着,完全没瞧见碰见个熟人。那熟人也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就见她一个闪身进了巷子。那熟人是谁,正是此前不愿意帮忙调查魏宏的叶佩。
叶佩见那丫头神色恍惚,怕她有事,悄默默地跟上。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竹兰苑大丫鬟的屋里,灯还亮着。绿果同红果一个屋,按王府大丫鬟的规制,她们可以一人住一间。但绿果不放心心粗的红果,就一直同她同住一屋,相互也有个照应。
等戌时一过,红果回来了,满身疲惫。绿果拉着她坐下,将炉子上温着的排骨面端给她。“快吃,还热乎着。若是不够,还给你留了一盘子绿豆糕。”
红果端起面,大口吃了一筷子。“真是饿狠了,我先吃一口再同你说。”
“不急,你慢慢吃着。回府的时候可有人问你怎么这么晚回的?”绿果走到窗户口那给她倒了杯热茶,顺道用手抵开窗户露出个缝瞧了瞧外头,这才端着茶杯走到桌前。
“有的,我按你说的,去给任府那送家信,这才回来晚了。”红果大口吃着面条,瞧见碗底下给她藏着一个水煮蛋,还有两大块排骨,冲绿果咧开嘴笑了。
“快吃,瞧你这傻样。以后嫁了人家可咋办呢!”绿果替红果发愁。
“哎,我的好姐姐,你就歇歇吧。之前王妃的亲事没定下,你整日的操心她。如今王妃嫁入湘阳王府,你又操起我的心了。放心,我守着你,咱们俩过,一起守着王妃到老。谁都别想拆散我们!”
绿果听了这话心里暖着,“得了,慢些吃,能嫁人还是嫁人吧。王妃有我守着就行了,说说事情办妥了么?”
“嗯,给的是那个宅子的管家。不过,王妃的家信我也送到任府了,只夫人一个劲的拉着我,问我王妃在府里怎么样,我说挺好的。她还是不放心,问我怎么个好,我就把一日三餐说给她听,又把王妃管上各院厨房的事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