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认出了我是大将军府上的,让我进了审讯室,我见到了曾几。不过,”任紫秋迟疑了一下,“不过那曾几为何会去杀个小小知县,还一心求死?”
“你爹我也纳闷。你跟王爷一起去了审讯室,那就没法单独询问曾几了。”任重茂摸着下巴上的短须,思索片刻。“既如此,大理寺监牢不可再去了。曲鸠明天会回来,之后就听你差遣,护你安全。”
“不过!”任重茂咳嗽了一下,看向顾氏。
顾氏立马给任紫秋夹了个豉油大虾,“秋儿,是这样的。每年春天鲜花盛开之际,玄安公主会在她的别苑举办赏花大会。”
“公主别苑内的花园子可是奇花繁多,听说有的花神奇的很,人靠近半尺就会自己合上,等人一离开又盛开起来。还有的草散发着奇香,连蝴蝶都被骗了,还以为是鲜花纷纷围着草飞舞,那场景真是闻所未闻,直叫人惊叹。”
顾氏费尽口舌的渲染玄安公主别苑里的奇花异草,无非是想让刚回京城一年还没参加过这种赏花宴的任紫秋感兴趣。殊不知,内里的她在京城长大,怎会不知道玄安公主一年一度举办的赏花宴呢?
说是赏花宴不如说是未嫁娶的王公贵族,官家小姐和公子们的一次相识大会。凡有品阶的官家小姐,不论品阶大小,只要收到公主的请帖,府中适龄未婚子女均可参加此宴会。
前世15岁那年,她爹因受上司牵连已被降职,好在只是微降,官位还在。为了给自己寻一个好婆家,或者说为了那可笑的嫉妒心和攀比心。
为了比她那长姐嫁得好,她可是费劲了心思做足了准备,想要在赏花宴上大放光彩。结果在赏花宴举办前半个月就落马摔断了腿,愣生生的错过了那次能够结识勋贵,飞上枝头的机会。
“哦?母亲,只是赏花闻香吗?”任紫秋故意反问道。
顾氏看了看任重茂,“也不是。我听闻公主别院有个美湖,湖水中央建了个高台,去参加的小姐们若是愿意也可以去湖中央那台上展示自己的才艺,赢得一个才女佳人的好名声。”
“届时也会有不少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在场,会选出头名。公主也会有赏赐。”说到“好名声”的时候顾氏显然丢了底气,怯生生的瞧了一眼任紫秋。
任紫秋心中辗转,随后展现笑颜,“母亲是希望我去?”
“我秋儿长得花容月貌,论才气,女红也不输其他闺阁小姐。当然得去展示展示,让他们瞧瞧将军府小姐的姿彩。”顾氏不遗余力的捧着她,其实她压根就没瞧见过任紫秋拿起针线绣过什么。
“那好,我去。”任紫秋说完阁下银质福筷,爽快答应。
顾氏一听她应了,心中松快了起来,“欸,咱虽然样样都不差,不过我还是请了个书画师傅,咱们再学学。去年那头名就是她的学生,明儿个秋儿来我院子里瞧瞧。”
任府是有族学堂的,府中女子有专门的女先生教导。只不过她这位外头回来的小姐根本不乐意去听女先生的唠叨,从没去过。加之任重茂的宠爱,不去就不去了。
任紫秋笑着应了,任重茂和顾氏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留了。她硬撑着满脸的敷衍笑意,心叹总算走了。
刚在用餐时,绿果向她摇头示意。他们翻遍了云澜苑,就是没找到这个叶佩,他会藏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去了别的住苑?
屋子里,“小姐,徐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比我熟悉这云澜苑,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你说会不会?”若这叶佩去了别的苑子,绿果反而放心了,总比在小姐的苑里妥当。
“不会,他身上受了伤,去别的院子更难躲藏。”任紫秋想着在大理寺监牢的事,或许这个叶佩能帮上点忙。
任紫秋沉思起来,根根骨指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梨花木桌面,人会藏哪去呢?
目光在屋子里流转,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在这个屋子里,团子是不可能没有警觉的。她这个小院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
任紫秋的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团子身上。白狼正舒坦的趴在软毡上,时不时的扫着尾巴蹭着地砖。
任紫秋看着看着就笑了,指了指团子。“小姐,你是说?”绿果看到任紫秋的动作立马想到了一处地方,任是谁都不会在意的地方。
“别惊动他,等夜深了,我们再去。”
“是。”
“红果回来了吗?”任紫秋疑惑,这红果去领月例银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回来了,刚看将军和夫人在,就去用饭了。丫头婆子们的月例银子是不是发给大家?”绿果请示道。
“发吧,我那私库还有多少银子?”任紫秋装作随意的问道,其实她重生归来就想问了,她心急的想给外祖父他们送些银子贴补。
可后来才想到,如今她是归德将军府的小姐,跟外祖父可是完全不认识,以什么名义去送?
况且外祖父他们一家人究竟住冰岛哪里,她全然不知。上辈子,她错负了多少疼爱她的人啊!
“回小姐,算上今日的还有55两三吊钱。”绿果管着任紫秋的银子,自然很清楚。
“这么少?”任紫秋诧异极了。
“小姐,您自个花银子都不问价钱,买了东西就走。就说给‘团子’的软毡,店家开口50两,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花出去了。每月只四两的月例,能落下多少,要不是将军平时贴补咱们早入不敷出了。”
绿果对小姐的大手笔真是没办法,好言相劝了多次都没用,将军宠着,哎!
任紫秋眉角抖了抖,那巴掌大的毛毡要50两?连她这深闺小姐都想吐一句:抢钱呐!原身在花银子上可真是冤大头。
“咱们该省些了!”任紫秋幽幽的飘了一句。听说冰岛极其寒冷,这点银子都不够给外祖父买一件毛大氅的。
“嗯!”每回说她家小姐几句银子的事,都是这般敷衍她。因为下回花银子时照样大手笔,绿果没放在心上。
到了深夜,主仆三人并一条狼来到庭院偏角的小木屋。这个木屋是一年前听到女儿养狼,在任紫秋回京时顾氏给白狼提前准备的。
木屋不大,只够瘦小的人弯腰进出。因白狼一直跟任紫秋同住,这个“狼窝”就这么空着。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时不时的会从这个小木屋前走过,却没人会想到这里面能藏个人。
任紫秋在木屋前站定,绿果提着灯笼,红果拿着惯使的长木棍。
“任小姐,好似聪明,怎么猜到我会躲在这的?”叶佩钻了出来,手捂着胸口的地方腥红一片。
“只在我这小院养伤三日?”任紫秋没回他,淡淡的问。
“没错。三日后必离去,不会打扰到小姐。走之前小姐告知在下需办的三件事,叶佩定不负所托。”叶佩另一只手里把玩着匕首,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一眼红果。
“成交!”任紫秋痛快的应了,绿果递给叶佩一个包裹。
“里面是给你准备的一身干净衣物,创伤药和止血药,还有一些吃食。每日我会避开人给你送饭。”绿果面色不悦,心想这个大男人终究还是赖在她家小姐的院里。
看着任紫秋已经回屋了,绿果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若要是让人瞧见了你,定不能污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叶佩笑了一声,连忙拱手说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