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闹哪样?”苏婉清扶住虚弱不堪还非要给她行礼的玉竹,让她坐在床沿边。
因为两天没有进食,玉竹脸色很是憔悴,通红的眼睛在看到小姐亲自来看她才有了些神采,“小姐,奴婢不想离开您,奴婢知道刘家公子家世很好,奴婢一个奴籍能嫁过去也一定是老爷在中做了许多说合。但奴婢从小伺候小姐长大,除了小姐再无旁的亲人,那刘家公子是武夫,老家又离上京几百公里,若是他欺负奴婢,奴婢打又打不过,又没人为奴婢撑腰,所以奴婢思来想后还是决定留在小姐身边。”
玉竹说的诚恳,苏婉清听后暗骂自己大意,她只想着给玉竹寻一个家世好一些的人家,却忘了玉竹是奴籍,就算她给玉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也改变不了她嫁过去低人一头的处境。
“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晚会我再跟父亲商量一下,这次一定为你寻一个比刘家更好的人家。”苏婉清让婢女端来饭菜,“你有这样的顾虑早些与我说就是了,何时还学会了用绝食这一招。”
玉竹听到还要送她出嫁,立刻拖着虚弱的身子跪在苏婉清面前,眼中虽已没了泪水,但倔强坚定的眼神让苏婉清一愣,“小姐,奴婢不嫁,多好的人家在奴婢心中都没有小姐重要。奴婢知道小姐为何如此费心奴婢的亲事,但奴婢想告诉小姐,只要和小姐在一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不惧!”
“玉竹快走,不要管我!”
“呜呜......求求你们不要打了!”
“若玉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那晚她值夜时听到了屋内的小姐又开始梦魇,只是当她赶到屋内查看时,小姐睡梦中的呼喊却让她驻足在原地。
她不知道小姐梦中的'他'是谁,但从小姐梦魇的语气中,她能听出小姐情绪从哀求到绝望的变换,她知道,在小姐的梦中,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
联想到从年前开始,小姐便时常梦魇,有时白日里也会莫名其妙的落泪,再加上她偶尔狠毒的眼神,玉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如坠云里雾里,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不管怎么样,玉竹明白了小姐的良苦用心,只怕是小姐的梦太过真实,让她害怕自己会和梦中一样,落个十分不好的结局,这才着急让她远离上京这个是非之地。
“你知道什么!”苏婉清有些局促,玉竹一直贴身侍奉自己,势必会发现她的一些不同。但经过上次尝试让大哥理解自己荒谬的'梦境'失败之后,苏婉清现在十分害怕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玉竹垂下眼帘,小姐的反应让她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或许小姐真的有一些非比寻常的经历,只是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自己便当了傻子又何妨。
“奴婢包庇翠竹做错了事,奴婢认罚。只要小姐不赶奴婢走,奴婢愿意从最下等的洒扫婢女开始做起,直到小姐愿意原谅奴婢,只是奴婢不嫁,若小姐再提让奴婢嫁人这件事,奴婢就......”玉竹话一顿,扬起苍白的小脸注视着面前的小姐,倔强道,“奴婢甘愿一死!”
“你!”苏婉清心口直突突,她一直都是知道玉竹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因为生母早逝,又是个庶女的身份,在上京那些高门贵女眼中一直是个透明的存在。她从小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跟着二哥天天惹是生非,便是玉竹和翠竹陪着她。翠竹心高气傲又十分势力,仗着自己在苏婉清面前受宠,没少在苏府狐假虎威,时间长了,苏婉清也看清了她的面目,自然就跟玉竹更加亲密。
玉竹对她了解,她自然也十分清楚玉竹的性子,若是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非要留在自己身边,苏婉清根本没有把握能护住她。
两人正在僵持之时,贵叔身边的小徒弟突然过来,“小姐,老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等您和二少爷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
打发走贵叔的徒弟,苏婉清让一旁的婢女扶起玉竹,“先吃东西,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若是待会我回来发现你还是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将你赶出苏府。”
“是。”玉竹十分听话,在苏婉清走后便走到了桌子前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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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清到了父亲的书房,才发现赵南笙和苏温世都在。
三人停住刚才的话题等她落在。
“嫂嫂也在,祖母今日怎么样了?”她今日还没去看祖母,这几日忙着准备二哥去浙江的事情,昨日也只是早起去跟祖母请了安便回来了。
“祖母本就没什么大事,要不是为何配合你惩治苏婉灵,估计这会就想去佛堂礼佛了。”赵南笙笑道,想起苏婉灵还在缘梦居关着,那日被她和秦氏气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辛苦嫂嫂这些天陪着祖母,赵伯母的身子刚好,又要麻烦你照顾祖母。”苏婉清是真的感激赵南笙,就算知道祖母是装病,按理说也该是她和二哥守在祖母的身边,奈何最近两人都有许多事,只能劳烦赵南笙日日守在听雪堂。
“好了,先说正事。”
苏之灏大手一挥,赵南笙咽下准备开口的话,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三人说话。
“你收到你外祖父的信了吗?”苏之灏神情疲惫,他这几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仅用了三天,便将父亲的旧部挨着走了个遍。
“昨天便收到了,只是昨夜我和二哥去给沈世廷送行,没来得及跟您商量这件事。”
“我也收到了你大哥的信,其中还有给笙儿的信。”他拿出一封信交给赵南笙,“你先看看吧。”
赵南笙手指微颤的接过薄薄的信封,掩饰不住激动内心的激动,急切的打开信件查看。
苏婉清见嫂嫂边看边落泪,忙拿出帕子递给她,“嫂嫂别哭,大哥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提要在南疆纳妾的事情了?”
赵南笙喜极而泣,紧紧的握着苏婉清的双手,激动道,“不,温玉说这辈子永不负我!清儿,他说永不负我!”
苏婉清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她赌对了,她不该质疑大哥的人品,他绝不是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出卖自己的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