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苏婉清便被院中的动静吵醒。
她将被子蒙在头上,躲在被窝里问玉竹,“是谁在吵?”
玉竹进来将床帏挂好,“小姐,是二少爷,他来带您去给老夫人请安。”
从被子里探出头,苏婉清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怎么天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昨晚他们陪祖母守岁,祖母倒是早早就睡了,她和嫂嫂还有大哥二哥可是一直到子时后才散的。
“清儿,别睡了,快点起来!”
苏温世在院里扯着嗓子喊,见她屋里的烛火亮了起来,这才又喊道,“你快点,我去喊大哥和嫂嫂了。”
“啊——”
被窝中传来苏婉清愤怒的喊声。
苏温世带着大哥和嫂嫂再次返回揽月居,苏婉清已经被玉竹收拾好,正双眼无神的坐在轮椅上等着他们。
“清儿今天表现不错,这是二哥奖励你的压胜钱。”
苏温世从怀中掏出一个看似沉甸甸的荷包,在苏温玉眼前晃了晃,这才交给苏婉清手中。
“谢谢二哥。”苏婉清有气无力的道谢。
赵南笙掩嘴一笑,她算是看出来,这二弟是要压胜钱的意思啊,怪不得一大早就去清辉堂喊她和夫君,说是去给祖母请安,原来是这个目的啊。
她推推一旁的苏温玉,示意他快掏钱,“夫君。”
却见苏温玉在怀中掏了半天,最后只拿出一个荷包,对着苏温世认真说道,“二弟,你今年就二十岁了,今年大哥就不给你这压胜钱了,等你什么时候娶了妻,我再给弟妹。”
“大哥!”苏温世一脸震惊,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往年苏温玉不在京中,嫂嫂也会给他包一个大大的压胜钱,怎么他回来了,还把这钱给省了?
他可是为了让大哥看到身为兄长的大度,给苏婉清包了五百两啊。
赵南笙笑的肚子疼,怕苏温世一会哭出来,赶紧让苏温玉把给他准备的压胜钱拿出来。
“你大哥逗你呢,昨夜我就见他给你准备了,还想着你前些日子为了买那太岁花了不少钱,特意给你准备了大的,快拿着吧。”
接过嫂嫂手中的荷包,偷偷打开瞅了一眼,苏温世咧嘴笑道,“还是嫂嫂疼我,谢嫂嫂。”
“这里边是我的俸禄,你不谢我?”苏温玉佯装生气问他。
“二哥,你这压胜钱不及大哥的一半啊?”苏婉清这会才清醒些,看了看两个荷包内数目差距巨大的压胜钱。
“不要计较这些嘛,我不是没有官职领俸禄嘛!快走,祖母估计在等咱们去拜年了。”
苏温世推着她就出了屋子,身后的苏温玉和赵南笙也跟着出来。
“好好好,好孩子们,快起来吧。”
老太太笑吟吟让几个人都起来,接过刘妈妈手中的荷包一个个分下去。
苏婉清被苏温世扶着,单腿蹦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们父亲刚走,说是要出门拜年,咱们就不等他了。刘妈妈,上菜吧。”
老太太一声吩咐下去,婢女们陆续将饭菜端了上来。
众人正在谈笑间,刚才还说去拜年的苏之灏已经回来。
苏温玉忙起身问道,“父亲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苏之灏神情不太好,摆摆手说道,“先吃饭。”
一旁苏婉清神情一冷,握着筷子的手指慢慢收紧。
饭后,苏温玉拿着沉甸甸的压胜钱回到自己的清风堂。
趴在桌子上数了好几遍,发现才不够五千两,减去给苏婉清的五百两,这里也就四千两。
苦着脸正在发愁之时,就听院里传来安庆的声音,“见过小姐,二少爷在书房呢。”
玉竹推着苏婉清来到书房,见他在数钱,苏婉清便递给他一个匣子,“二哥,我的私房钱都在这里,你拿去还账吧。”
“清儿......”苏温世何止感动,还有些惭愧。
他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欺负清儿。
“我猜你不会跟父亲和大哥说你买太岁的真实价格,再想到你从小到大,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便料到你定是借了别人的钱。”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苏温世咂舌,这匣子里可是差不多有三万两银票。
一旁玉竹一脸心疼的出言解释道,“小姐将裴将军这些年送她的那些皮毛大氅还有围脖都当了,加上今天小姐收的压胜钱,都给了二公子。”
“呜呜,好清儿!”
苏温世伏在她的双膝前,扯着嗓门哭喊。
“让我看看二哥掉了多少眼泪?”
苏婉清佯装认真的将苏温世从她腿上拉起来,看了看他干巴巴的双眼,笑道,“二哥,你这光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清儿,二哥发誓,以后谁敢说你一句不是,我便同他拼命!”
“你先别说别人了,你少欺负我就行了。”
苏温世将所有银票认真的又数了一遍,随后都收好放回匣子里,“你不知道黄家那小子多抠,我不过是晚了几日没有还他钱,他便扬言要来找父亲要。父亲要是知道我买太岁花了十一万两,估计能把我腿打折。”
“你花了这么多银子,你那个朋友没有替你出一点吗?”苏婉清问道。
“还是算了吧,你不知道他有多惨,就因为他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被家里人给送到了城外修养,就连山庄平日的一切吃穿用度,还要看家里人的脸色,家里人心情好了多送些,心情不好便一两个月才送......”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苏温世赶紧闭嘴。
他可没忘上次李宁知的神情,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又将他的事跟别人说了,估计不会轻饶他。
听苏温世这样说,苏婉清对这个李宁知更加好奇,“二哥,你和他是怎么相识的?”
苏温世的朋友她基本上都熟悉,别说其中没有什么有大出息的人,就说当时苏家的罪名,也不是上京中这些官家子弟敢帮他的。难道上一世,在苏家行刑的前一晚,从大牢中救走二哥的人是李宁知?
苏温世笑道,“两年前,黄宗义想进山采药,我便跟着一起去想打些野味。谁知那小子什么草药都要尝上一口,最后就被一株毒草给毒晕了。荒郊野外的,我又不会医术,又怕带他赶回来会来不及医治。我记得黄宗义说过,毒物三步内必有解药,于是我便在周围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