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下令,一应人等都聚拢了过来。
一个时辰,让他们搜查一个门派,简直是太为难人了。
一个唐门,可不是几百户就这么简单,因为唐门门派的特殊性,门内修习机关暗器,有的区域布下的机关,还需要特定的秘钥才能打开,而且,唐门依山环水而建,山也不仅仅只是一座山,几百户大多是分布在九个山头上。
蜀中唐门,既然是玩机关暗器的,制造技能自然是冠绝天下的。
而,对于九宫八卦奇门遁甲等秘法术数,他们当然也涉猎广博,并且能够运用娴熟。
有些山头石林密布,机关陷阱遍地,更是沾上了毒物。
可以说,即使唐门高层的战力多数只算是江湖中间水准的高手,不像是雪月城这样不均衡的全是高水平,但是,人们依旧敬畏唐门。
就是因为那些令人防不胜防的技巧机关,以及天下第二的毒功。
若不是门内人对自家熟悉,外人想一天走完唐门都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此,唐门许多人都不相信真有外人闯了进来,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
九宫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都已经查探完毕,如今只剩下了中宫未定。
「唐泽师兄,人都来齐了!」
「好!我们走!」
唐泽一挥手,率领众师兄弟向着大殿推进,黑影重重,鱼跃般在树梢屋檐上腾跃。
大殿,说远也不远,不出一刻钟,他们就已经到了。
随后各司其职,十分默契,几乎将空空如也的宽阔建筑方方面面一尺一寸都翻了个底儿朝天。
「唐泽师兄,没有啊?!」
紧随唐泽之后先一步搜索完的弟子气喘吁吁来禀报。
唐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往日里与师兄弟们嬉笑打闹惯了,性子极为开朗,甚至有些跳脱,离经叛道,而今天却有些沉闷,眉头不经意间紧了一下。
难道,真的想错了?
「没事,等他们都搜完再说!」
说完,唐泽稍微松了一下眉头,他想到了什么。
「师兄,没有任何发现!」
「师兄,我也没有发现!」
……
众人重新回拢了过来,俱是有些疲惫地摇着头。
「嘿嘿嘿,兄弟们,没找到不应该高兴吗,怎么整的都跟个败军之犬似的蔫了吧唧的?」
唐泽打起精神,再招呼一声:「咱们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呢,兄弟们受累,还有最后一处了!」
这大殿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桌椅以及几根梁柱,再无任何东西,平日也只是作为接待重要来客的大厅罢了。
而附近围绕着几座阁楼,里三层外三层的,才是唐泽的真正目标。
「师弟,你们三人一小队,各自分配好目标,而师父那里,就交给我了!」
「是!」
唐泽最近的弟子领命,派任务去了。
「对了,你们要注意辨别布下的机关!咱们唐门别的不多,但机关可是最多的,当心点!」
交代完,唐泽自顾自飞奔向唐怜月平日住下的方向,那里有一座阁楼。
这座阁楼,以大殿为中宫,处于坤宫死门,也就是西南方。
按理来说,唐怜月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唐老太爷不理俗务,则他为长,应该住在西北乾宫开门才对,或者东方震宫伤门,再不济就是南方离宫景门,北方坎宫休门。
住在死门,委实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死门位于西南,而唐门实则也属西南,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只有一句话能解释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这是有前提的,一般只适用于经历了惊天变故失去一切优势的处境,优势在他不在我。
而实际上,唐门即使不是江湖第一,也没有半点弱势的迹象。
也就是几个呼吸过去而已,唐泽很快就来到了阁楼门前。
大门紧闭,上面加锁!
时间快到了,但他也没有急着找死直接推门进入,而是隐晦地用秘制的工具测了一下。
工具形似一个罗盘,只是巴掌大小,其上的内外飞盘咔咔咔转个不停,这显然是有特别厉害的机关,应该唐怜月等人离开之时布下的。
唐泽左手背后,又闪电般抖出,几枚透骨钉射向了小院大门,随后,又将一枚丹药咽下。
紧接着,一股股齿轮传动的声响传开,阁楼大门就此打开了。
与此同时,就待他走进去时,飞盘急速飞转,咔咔咔……
咔——
飞盘停住了!
「——这?」
唐泽瞳孔骤缩,脸色煞白,差点吓得魂儿都没了!
「伤门迫宫,丙坐庚金,荧入太白!?」
「这是……这时……大凶之兆!!!」
「伤门迫宫,强敌自东方来,荧入太白,门户破坏,盗贼耗失!难道唐门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唐泽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收拾起心情,将煞白的脸色染上血色,神情坚定的走进阁楼。
咔咔咔……
那飞盘随着不断深入而发出剧烈的抖动!
阁楼里的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
山外,盘坐半空的雷轰吐纳气息渐渐收敛,假寐的双眼隐隐间就要睁开了。
近处那些早已将他围住的唐门长老们,也忽而相互对视,以眼神交流,达成了某些默契。
远处,山林里隐伏的一个娇俏女子,活像一个南疆的养蛊少女!
她叛逆般地在秋冬时分趿着鞋子,靠在一棵树上,露出细腻洁白的脚踝,两眼好似深埋的宝石,不主动绽放光芒,但若叫人看见,仅一眼就能使人沉醉。
慕雨墨,指间转动着一支竹笛,她在暗中仔细观察着某个人——与唐老太爷站在一个屋顶上的人。
这一幕,隐在更深处的顾轩居然有点吃味,吐槽了一句:这么冷的天,就不能好好穿鞋?难道魔女都喜欢光脚?
但他还是暴露了心中的温情,暗自琢磨,改天要不要给她做一双拖鞋呢?
就在他细想用什么材料,应不应该也给其他几个女子做的时候,一声闷雷从天而降。
轰……
雷轰睁开了双眼!
这双眼睛,似乎少了愤怒,多了平静,但众多唐门弟子,甚至是唐玄唐煌这些外门执事长老,却都不敢直视。
雷轰像个火焰中的霸主一样,那一头火红的竖发尤其吸引人的目光,他开口:「天,就要黑了!」
他身为剑仙,已经触摸了一些天道,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双目有些悲戚地仰望着西边即将埋下光明的山脉。
无人能看到他的眼神里到底有什么,唐门的人仅是感应到了秋冬的寒冷正在离去,空气变得焦热,但,当透入皮囊时又不知是烫还是冰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
雷轰的声音从先前的平静突然洪亮辽阔,宛如山崩。
他的这一声质问,是没有人回答的。
唐门那些个长老,你看我我看你,表情肃穆,又夹带着一丝狞笑。
唐怜月也不答,沉默以对,冷冷与雷轰对视。
「哈哈哈……哈哈哈……」
雷轰大笑起来,身旁的杀怖剑被他操到手里,呼哧一下,剑刃抬起,就这一瞬,西山坠日!
夜幕仿佛被杀怖剑割断了束缚,铺天盖地般落下,遮笼整座唐门。
笃————
唐怜月心脏忽然悸动,背负在后的手居然抖了一下。
「师父师父,师父——」
唐泽飞奔而来,手中紧紧攥着几片白羽!
咯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唐怜月神情紧绷,转向老太爷,刚想说话,没想到却被一根烟杆止住了。
「老头子我没入土呢,还能动!」
砰————
唐老太爷刚说完,一股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忽然席卷了整个西蜀!
荧入太白,火光似水光,洗刷涤荡着蜀中半空的长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