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跟我打哈哈了,你那事儿确实是天续做的。还有…你拿视频威胁我,不会以为我真的怕了吧?”
“我现在儿子没了,我什么也不怕。金山我势在必得!那毕竟是我爸名下的财产,就算是继承,也轮不到你这个孙子辈的来接手。”啪!纸钱被丢进火盆,盆里的火星子被掀出来直往他脚下扑,蹭在黑色西装裤上。
高林竹今天来一是为了给老爷子上坟,二就是为了金山。他这人不是个好弟弟却是个实打实的孝子,论他心狠手辣也从没动过危害老爷子的念头。
但是相比较金山,金山的份量还是重要一些,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财产掌握在手里才让他觉得安心。
他争了一辈子,前半生一直跟哥哥高林松争夺老爷子的赏识,后来便是儿子高天续的出生,也硬生生和高荆浩只差一个月。
大到事业小到儿子和生活,他都是在跟高林松暗自较真。现如今,养了不争气的儿子叫他败下阵来也就罢了,幸好还有金山可争。
高荆浩抬头,看着老爷子的墓碑,声音冷漠至极:“爷爷压根没给你留,转让协议上也没有你的名字,你就算夺去了也是违法的,二叔。”
这时,谭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走到高荆浩二人身侧,讲着合同内的内容。
高林竹怔住,听到谭秘书的一番话,气得不行!
随即还夺走合同看了又看。
最后,他看到协议书尾部落款人时,他气得浑身发抖。
反倒不装了,指着老爷子的墓碑就破口大骂:“爸,您真是糊涂了,把金山给一个毛头小子!我也是你儿子,您老走了走了,连一分钱都不给我留,你可真是狠心!”
高林竹越说越激动,彼时谭秘书脸色越来越黑。
斜里伸出一双手来紧紧攥住高林竹的胳膊,趁他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咯吱一声,类似骨头错位的声音。
高林竹疼得直呼:“啊!”
“二叔,你既然不是诚心给爷爷上坟,何必来装样子?刚才那动作,要是再有下次,你可要小心你的这双手!”高荆浩居高临下,垂眸盯着他,声音犹如冷刀。
高林竹瞪大双眼,身子慢慢蹲下去,听出了高荆浩话里的威胁,他怒:“你!”
咯吱!
又是一两声!
高林竹疼得身子直抖,饶是再嘴硬,过了没一会儿他就疼得不行了,“我知道了!”
高荆浩面色冷的要滴出水来,只听他轻笑说:“早说不就完事儿了。”
高林竹被丢开,疼的他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手指头差点让高荆浩给掰骨折。
站在身侧的谭秘书吓出一身冷汗,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随即扯着高林竹离开。
另一边。
刚才的一幕全都叫唐棠看在眼里,她也吓了一跳,刚要抬步上前同高荆浩说话。
就看到他跪在老爷子墓前。
身后脊背端正,黑色西装沉闷冷寂将他衬得不近人情了些。
唐棠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颈,那身西装有些大了,而他在经历一场意外后,身形消瘦不少。白色绷带挂在他肩上,方才还挺拔的脊背,下一刻颓丧几分。
他低垂眸子,手里捏着纸钱,嘴里喃喃着:“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二叔,我已经着手派人将他驱逐出境去澳洲。至于高天续,蓄意害人最终被判终身监禁,他这辈子出不来了。其实,要是我早一点反应过来,阻止您喝那杯桑叶酒,您就不会出事了,本来那杯桑叶酒是高天续为了害我准备的。都怪我……”
那天,正是过年期间。
老爷子高兴就拿出桑叶酒,途中,高天续准备了德国最新的桑叶酒,还亲自给高荆浩斟酒。只不过因为高荆浩不喜欢便拒绝了他的好意,就在这时老爷子高兴的接过那杯酒小抿了一口。
高天续手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虽老爷子没有察觉到,但高荆浩却很轻易捕捉到了这些信息。
他当时并没有疑心,只是觉得奇怪。之后老爷子喝了酒,除了有点微醺,倒也没什么反应,他也就卸下防备。
现如今,他才反应过来,当时高天续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时,他的肩上覆上来一个手掌,唐棠红着眼眶,安慰他:“哥哥,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话音刚落,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
落在他的黑色西装肩上,落在唐棠的手背上,雪花附着在肌肤上很快化作一颗水点,冰冰的凉凉的。
高荆浩伸手,扣住她的手,唐棠跟随着他跪在爷爷墓前。
临了走时,唐棠将一柄烟斗放在爷爷墓前,说了几句话后便跟着高荆浩离开了。
过了半月。
处理好金银乡下的一切,唐棠中途去北昙看望外婆,可是没有见到外婆的人。听邻居说外婆去外地了,叫她别等了。
唐棠不相信的,不相信外婆去外地了。她清楚明白外婆喜欢待在北昙乡下,因为外婆从前说过,北昙有外公也有孩子,她舍不得离开。看着紧闭的门窗,和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鸭子和小鸡,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她知道外婆是不愿见她,起码是在她上大学后。
所以她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唐棠在回京洲的路上倒是安稳,可到了晚上在飞机舱里,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蒙着被褥偷偷哭泣。
那时,高荆浩刚好过来问她要不要喝牛奶。
刚走进她房间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啜泣声。
高荆浩捏紧牛奶杯,踏步走过去,胳膊上的绷带并未拆掉,一只手很是不方便,他刚要用脚推开门,门就咯吱一声自己开了。
飞机舱不是很大,但是两间休息室各自很大,他端着牛奶走进去。
看着蒙在被褥里鼓出的包,他走过去坐在旁边,说:“又在哭?不是答应我了,以后不轻易哭了吗?”他放下牛奶杯,终于抽出手来慢慢拍着被褥。
唐棠愣了下,随即掀开被褥,被褥将其发丝带起,本来还漂亮的小姑娘。
此刻头发凌乱,眼眶红彤彤的泛着眼泪,湿漉漉的睫毛上下眨动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我…哥哥…我…忍不住…太难了……忍着不哭太难了。”
一哭,小姑娘哭的胸腔震颤,眼泪不停往下坠。
高荆浩蹙眉,俯身过来,抬手帮她擦眼泪,心都软了大半,“那就哭吧。”
下一刻,唐棠伸手环住他,抱得紧紧的,将小脸蛋抵在他胸前,白色衬衫很快被浸润的透彻。
某一刻。高荆浩恍若,回到了第一次跟小姑娘见面的场景。
她也是这般能哭,那时候的他心底暗暗发誓,以后断不会和这么能哭的小姑娘再打交道,因为真的很让他头大。可到了后来,他慢慢的也接受了,甚至习惯了,小姑娘所有的柔弱与依靠。
他慢慢想要去了解她,知晓她的开心和不开心,甚至是生出将她占为己有的念头。
他抬手揽住唐棠,依稀里用掌心替她擦拭脸上泪痕。
有时候他下手没轻没重,会弄疼了她,就不敢再碰她了。
唐棠没见过这样子的高荆浩,哭着哭着,看着他一直紧蹙的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模样,便笑了。“哥哥,你是不是没哄过人啊?尤其是女生。”
高荆浩怔住,手指捏着两张纸,被小姑娘嘲笑,他下意识嘴角划过一丝笑,伸手来捏了一把她的白皙脸蛋,语气坏坏的,“唐小兔,你敢笑我!”
“哥哥我错了,别捏我的脸,会变丑的。”
唐棠的脸蛋被捏住,惹得她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二人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那一刻,仿若四周都是安静的。
安静到,有那么一瞬间她忘了呼吸。她发现高荆浩也在盯着她看,那双漆黑的眸子倏地亮起来,像是夜幕里拨开黑雾展露光亮的星星,那般耀眼夺目让人为之一叹一眼惊鸿。她讶异,高荆浩生出一双如此漂亮的眼睛,她伸出手来慢慢摸着他的眉头,眉头硬朗锐利,剑眉心目,只是一眼,便让人移不开心神。眉头上还有一道细细泛红伤疤,温热的气息慢慢吐露出来,唐棠对着他的眉头吹了吹,软声说着:“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高荆浩失声笑了,“能有用吗?”下一刻,他松开唐棠,转而用手臂勾住她的腰肢,将人往怀里扣,力道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强势与霸道。气息在这一刻交汇,他垂眸,散漫的眼眸里装着怀里,软萌乖巧的小姑娘。小姑娘双手抵在他身前,想要反抗,却又怕胡乱挣扎会弄疼他的胳膊和身上的伤口。
百般犹豫挣扎下,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羞怯,声音嗡嗡的,跟又要哭一场似的,湿漉漉的眼睫眨动一下:“哥哥,你总是这样坏,”可我还是这样喜欢你……后边的半句话,她咬在嘴里,没说出来。高荆浩慌了,“别哭,祖宗,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样对你,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句话,连高荆浩都没有发觉。
这话听在唐棠耳朵里,小姑娘圆润润的眸子颤了下。吸了吸鼻子,缓了缓才开口:“我不哭了,只是哥哥,你下次别捏我的脸,容易变丑的。”青春期的小姑娘敏感尤其是对于容貌和身材,特别是唐棠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总想要呈现最好的一面,她也不例外。“好。”高荆浩点头,随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硬是给人头发揉炸竖起来了。
幸好小姑娘没发觉,他强忍心里想笑的冲动。
下一刻,软绵绵的热源便贴合过来,环住他的胳膊。
唐棠的脸颊贴着他的胳膊,微微匀了口气说:“哥哥,我想爸爸和妈妈了……”这还是第一次,小姑娘主动在高荆浩面前提起她的父母。
高荆浩在答应高林松先生和爷爷时,就已经了解过小姑娘的一切身世。
唐家夫妇已经在她小时便去世了。后来她跟着外婆生活,小姑娘很乖,学业优秀还会帮外婆打理家务和做饭,自小的经历让她变得成熟、敏感、安静乖巧。时常懂事的让人心疼……
高荆浩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说:“想吧,但不能偷偷别在心里难受。想哭就哭,有哥哥在你身边。”
唐棠点头,抱着他的胳膊,像是很安心似的。兀自流眼泪,滚烫的泪珠滑过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啪嗒坠在他的胳膊上,顺着小臂往下一度到了掌心,热热的,暖暖的,仿若滴在他的心间上。他捏着手掌心,环住小姑娘,伸手抱着她的脸蛋,贴身过来,缓缓落下一吻,在她的眼角。他的唇是热的,替她拭去眼泪。唐棠哭着哭着,一张白皙笑脸越来越红,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那双湿漉漉的眼里浮现一抹讶然与惊喜,她糯糯开口:“哥哥。”
下一刻,突兀的手表铃声响起,打破二人的氛围。
唐棠抬手抹去眼泪,打开手表,划开,那端就传来了孟梁的声音:“唐棠,你要回来了吗?我挺想你的,再过几天就是我外婆的生日,你能来吗?就在香氏面馆,外婆挺喜欢你的,这一次她想再见见你。”
唐棠吸了吸鼻子,愣住了,因为孟梁的那句,我挺想你的。
这时,高大少爷自然也听到了,那张脸上方才还是晴天,下一刻直接就是乌云密布,颇有打雷下雨的征兆。
他轻笑,一脸深意的望着唐棠。
唐棠捕捉到了高荆浩的脸色,总归是不好,于是犹豫一会儿开口回答:“孟梁,外婆生日,在哪一天啊?”
“后天,星期五。”
“星期五…”星期五,她好像有下午的舞蹈训练课程。
因为临近高考,她选择的是艺考,打算以后走艺术这条路,学习自己喜欢的舞蹈。最近来北国过年,待了三个月,眼下是四月底。再过两月就要高考了,所以她一有时间就会刻苦练习舞蹈动作和舞蹈课程。可能抽不出时间去了。
唐棠迟迟不语,对面的孟梁反倒紧张地不敢言语。
孟梁这时被身旁的老人家敦促眼神示意一下。
孟梁像是鼓足勇气似的,慢慢开口询问:“唐棠,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