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金曦月搬去了僻静简陋的雪寒院。
一住便是五年。
顾明昭从未踏入雪寒院一步,她也不想再见他,从他想杀了她那一刻起她便对他心如死灰。
只是彼时升哥儿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初时升哥儿会隔三差五去看她,得知他一切安好她终于放了心。
之后不知是忧思成疾还是如何,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老夫人让大夫给她瞧了抓了药却也不见好转。
大夫还告诉她她的日子的恐怕不久了。
她心中愈发焦急,却无可奈何。
只是愈发珍惜看见升哥儿的日子,后来她不得不卧病在床,她知道自己恐怕要撒手人寰了。
她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给升哥儿交代好身后事。
她勉强起身将她这些年为升哥儿准备的东西还有她从金家带来的东西都悉数交给了升哥儿。
并给他交代了许多遗言,教他如何自保。如何好好活下去。
升哥儿很乖巧地听着,还说舍不得她。
可她自知时日不多,只好无奈安抚。
自那之后她就像孤家寡人一般在雪寒院混一日算一日。
许是上天不想让她稀里糊涂就走了,她由就着一口气撑了许久。
她看着雪寒院的丫鬟越来越少,院内渐渐长出了杂草也无人打理,让本就有些简陋的院子显得愈发破败。
后来渐入寒冬,也不见有碳送来。
她也许久没有见老夫人还有升哥儿。
她还在心里为老夫人开脱,或许是她老人家也自顾不暇,许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她对此也一无所知。
可她还想在死前再见见升哥儿,可自那日之后升哥儿也再未踏足雪寒院。
她让人去请得到的竟是升哥儿觉得她害死了顾裴璟,就是他们口中的毒妇,他以后跟 她没关系了。让她安心去,下辈子少造孽。
金曦月听在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难以置信地抓着传话的丫鬟吼道,“不可能,这不是升哥儿说的话对不对?他说过他相信我没有害人,我没有。”
丫鬟像看疯子一样看她,眼神鄙夷道,“您做的事府里都传遍了,人赃俱获,您还狡辩?像您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活该众叛亲离,好在升少爷随了侯爷没随您还算明事理。”
“您若真为升少爷好,就该早点上路,别辱没了升少爷的名声。”
“我不听,我不听,给我滚,都给我滚。”金曦月怒吼道,随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那丫鬟说了声“晦气”便离开了。
金曦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冷静下来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她还不想接受罢了。
可她还是不相信她养了那么久的孩子真的会说出那种话。
她依旧不断吵着要见顾士升,可都不了了之。
最后再见他时却被他们活活气死了。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她太傻了,没有深想。
上一世是她识人不清,从不知人心险恶,这一次她要让那些欠她的人统统还回来,有些人若是简单地就让他们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让他们也尝尝她曾经尝过的苦楚,这样才公平。
“可是小姐,你说侯爷接下来会怎么做?该不会真的觉得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他若是以此来找您麻烦该如何应对?”
夏茗的声音让金曦月思绪回笼,语气肯定道,“他不敢。”
“他本就子嗣单薄,又身有隐疾,若这两个孩子都是不是他的,他岂不是得绝后了?”
“江雪薇让人在清水中放清油故意让让他与顾士升的血不相融也不只是想把顾士升一起拖下水,而是想让顾明昭不得不信是这滴血验亲不够准确,不可全信。”
夏茗恍然道,“如此一来,侯爷哪怕不敢相信那滴血验亲会出错也不得不信,否则两位少爷都得牵连其中,不管是他还是老夫人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曦月沉思片刻摇头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顾明昭可能会怀疑是那滴血验亲不准确也不会怀疑是江雪薇动了什么手脚,可老夫人却不一定了。”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张嬷嬷的声音。
“少夫人,老夫人来了。”
夏茗看向金曦月惊讶道,“老夫人?她这时来找您做什么?”
金曦月沉声道,“估计就是为这事来的。”
她刚起身就见张嬷嬷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不过才一日的功夫,老夫人便对她恢复了以往的和气。
她正要行礼老夫人率先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不必多礼,上次那事我是一时着急对说话难免重了些,过后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你一向温婉贤淑规矩守礼,定不会做那种出格的事。”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我那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金曦月闻言淡笑道,“您不来我倒是忘了此事,您这话就言重了,您现在也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老眼昏花不明事理也正常,曦月不会往心里去的。”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僵,眼神微沉地看着金曦月。
金曦月恍若未觉一脸坦然地看着老夫人说道,“我这人说话向来比较直,其实没什么坏心,您不会往心里去吧?”
老夫人看了她半晌后语气僵硬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还是怨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可那日你也看见了,那无论是谁都会起疑心。”
“我来其实也还是为了这事,我估摸着可能是那日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才会这样,所以我特意来再取逸哥儿的血去试试,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金曦月闻言冷笑道,“看来老夫人还是不信我。”
“既如此再试有何意义?若与那晚的结果一样,您还是会深信是我不守妇道,觉得逸哥儿也不是侯爷的子嗣。”
老夫人闻言咬牙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可逸哥儿的身世还是弄明白才行,你这个当母亲的也不想她受人非议吧?”
“你放心,这次血若能融上更好,若融不上我也只当是这滴血验亲出了问题,逸哥儿还是未来的世子。”
金曦月闻言深深看了一眼老夫人随即微微勾唇道,“既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您请便吧,逸哥儿现在在隔间午睡。”
老夫人闻言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立即会意往隔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