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一切都已经平稳下来了,安乐平和的日子已经步入了正轨。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包括姜长澜。
但是先帝的人不这么认为。
姜长澜越发觉得自己被救出来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既不能自己做主,也不能指挥他们,他过得还不如在长安城做三皇子时。
或许,他是父皇留给姜长渊的最后一块磨刀石,不对,那些部下才是姜长渊的磨刀石,他不过是磨刀石们师出有名的一个人质。
“布公子。”莲儿此刻的肚子已经明显有了起伏。
布简微微点头示意。
见布简走远,莲儿微微红脸,她更喜欢布公子这样温和礼遇的人,不过无论是姜长澜还是布简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子。
她也不会多喜欢一个人。
叹了一口气,推开门。
“叹息什么?”
“喜欢就去追啊。”
姜长澜阴鸷冷笑。
莲儿白了脸色。
回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莲儿很是后悔当初选择攀附姜长澜。
他实在折磨人。
如果当初选择布简......
“过来。”
莲儿诺诺地走过去。
大门被关上,屋内传来惊呼声。
......
布简进屋后,一群人看向他。
“公子,不能再拖了,再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武夫打扮的人急吼吼的开口。
布简巡视一圈,其余人也大都是如此表情。
“我们没有胜算。”
“我们本来也不指望赢!”
“要是那小子怕死,不带他就是了!”
布简微微皱起眉头,三皇子并不打算反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人想去攻入长安城本也不是为了赢。
当初他们答应带姜长澜离开已经是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了。
他们,只是一群想和姜长渊硬碰硬的亡命之徒。
或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或是单纯的想要一较高下。
布简知道这样一群散将对姜长渊来讲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所以姜长渊对他们的追赶算不上多紧急。
布简和他们不同,他在这里只是因为答应了先帝要保护姜长澜的安全,以及姜长澜的血脉。
“那你们想去,便去吧。”
布简也不阻拦他们。
总归也可能走不到长安城。
“公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要留下保护三殿下。”
布简摇头拒绝。
“不用保护,我们一起去。”
大门骤然被人推开,姜长澜就站在门口。
布简微微蹙眉。
姜长澜笑眯眯的模样配上阴沉的气质,看着格外让人不适。
“正好接回母妃。”
德妃还在宫里面,姜长渊怎么可能善待母妃。
若是有一朝一日姜长澜上位,他第一件事就是处置皇后。
布简平静道,“那便一起去吧。”
仿佛转变决定对他来讲不足为虑。
其他人很高兴,他们觉得,有布简在,那胜率会高兴很多。
布简却不这么想,他在或不在,他们都不会赢。
不过想要全身而退对他而言却不难。
平淡的看着姜长澜和其他人们,他仿佛置身事外。
......
姜长澜才不和他们一道,他只要救母妃,他们就去和姜长渊硬打吧,一群傻子。
正好给他吸引注意力。
即便平庸如他也看得出他们的一盘散沙,只希望他们吸引姜长渊注意力的时间能长一点。
一身夜行衣的姜长澜行走在皇宫的屋顶上。
他不确定母妃是不是还在以前的住处。
轻身一跃,落在地上。
他这一路行来,非常的顺畅,看来姜长渊的注意力确实被那群酒囊饭袋给吸引走了。
“母妃?”
幽寂偌大的宫殿,姜长澜不敢大声的说话,怕惊扰了其他的宫人。
结果他进去环视一圈,才发现这宫殿根本没有宫女。
母妃会不会已经不在这里了?
“母妃?”
姜长澜又叫了一句。
“呜呜——”
呜咽的声音让姜长澜注意到,他走近,发现是母妃。
姜长渊竟然敢这样对待母妃!
姜长澜用匕首斩断铁链,
“母妃,我带你走。”
德妃两行清泪流出,她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拉了拉姜长澜的衣袖,她在地上写字。
‘你没事吧?他们说你...‘
德妃写到这里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写道。
’...不能人道。‘
姜长澜愤怒道,“胡说!母妃,我有孩子了。”
想起莲儿,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个威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姜长澜还是说出来这件事情安慰德妃。
“等出去了,我就带母妃去看。”
德妃欢喜的点点头,果然那两个人是在胡说八道!
“出去?”
“去哪里?”
姜长渊踱步而来。
守卫密密麻麻的排开。
姜长澜说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原来是请君入瓮。
姜长渊身边还有一人,是殷念白。
姜长澜记得她,就是他亲自去套话的菡萏,得知了殷念白的重要性,最后他还劫持了殷念白。
那个叫菡萏的婢女,也敢觉得他卑贱,他只好杀了她。
皇后当时却以为是殷念白下的手。
真是好笑。
忽然蹙眉。
似乎就是在那次劫持后,他才开始荒淫无度起来。
“你做了什么?!”
姜长澜顾不得搀扶德妃,他质问殷念白。
姜长渊迈进半步挡在殷念白身前,殷念白轻轻挑眉,他劫持她,还不许她报复了?
他不顾她性命,她可没有要他性命。
将殷念白带在身边就是怕皇宫浩大,万一有事他会鞭长莫及。
再说区区一个姜长澜,不足为患。
“你带不走她。”
姜长渊说。
姜长澜当然知道自己带不走母妃了,还知道自己可能和母妃沦落到一个下场。
他姜长澜即便输,也不能这样没尊严,像母妃那样被姜长渊拴在角落,不能人言。
他已经没打算活了。
拿起那把斩断德妃铁链的匕首,德妃口中呜呜的拉住姜长澜的手臂。
德妃疯狂摇头。
不要、不要!
姜长澜定睛看着德妃,露出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一个洒脱微笑。
“母妃,成王败寇。”
“若今日赢得是我,我只会比他狠千百倍。”
呲——
刀子插过血肉的声音。
德妃瞪大了眼睛,她麻木的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的匕首。
“母妃,不要这样屈辱的活着。”
“我们一起解脱。”
抽出匕首,大股大股的血流出。
姜长澜毫不犹豫地反手将匕首送入自己的心口。
他姜长澜想去争,却争输了。他姜长澜想逃避,却逃不掉。他姜长澜唯有在这最后一死上,才能如自己的意愿。
姜长澜以前以为自己是姜长渊的磨刀石,后来以为自己是磨刀石们的人质,直到最后一刻临死前,姜长澜依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是姜长澜,他不是姜长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