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林语噎住。
垂下眼帘,端着的汤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端走。
夏侯爷扭头看了一眼垂着眼眸的林语,她不说话的时候,样子真的是像极了他的心上人。
这导致他很难对她说重话。
还有一点,他答应过林蓉,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妹妹的。
他不能做个失信于自己心上人的男人。
夏侯爷想了想,这才勉强让林语把手中的汤放在桌上。
放下汤就叫她走。
林语站着,脚挪动了几下,迟迟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还有事?”
夏侯爷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林语垂着眼眸,咬了咬牙,心一横抬起头:“老爷,我刚听您跟二叔说……”
“你偷听我们说话?”
夏侯爷直接打断林语的话。
眯着眉眼睨着林语,那态度摆得足够的清楚了。
若是她敢再说点什么惹他不悦的,那他是随时会发火的。
林语知道自己要说的话,肯定会惹他不快的。
但是不说的话,她这辈子说不定都见不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了……
想到她那苦命的女儿,她那原本就要散了的勇气,又慢慢的聚集起来了。
“老爷,我听到你跟二叔说,要把元安弄回来,那我们的蝉蝉……”
“我问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夏侯爷直接打断林语的话。
继续严厉质问林语。
林语抬起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那未语泪先流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毫不夸张的说,也是因为对方是夏侯爷,所以才会在看到林语这样一个大美人受委屈了,也无动于衷。
若是换成了其他的男人,在看到林语这样的美人时,恐怕心早就碎掉了。
夏侯爷与其他的男人相反。
不仅不感觉到心疼,甚至还非常的厌恶。
林语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对自己态度如此的差。
她主动把夏侯爷的态度,归结为自己没为夏家生儿子有关。
对此她是理亏的,她不敢,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但是让林语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老爷有办法把二叔家的女儿弄回来,却不能把他们的亲生女儿弄回来?
“老爷,您刚与二叔说,说要把元安弄回来,那蝉蝉呢?我们的女儿蝉蝉怎么办?”
林语其实想说,夏元安把他们的女儿害得那么惨,让好好的一个太子妃,变成了流放犯。
现在她还亲耳听到,她的丈夫要将夏元安这个罪魁祸首给弄回来。
至于自己的女儿,他们绝口不提。
老实说,林语的心中是有些不平衡的。
为什么要把她弄回来啊?
凭什么啊?
但是她性子生来就温柔,没有她姐姐那般的强势,也不怎么会做戏,所以无法做出非常过分的事情,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她有话说不出来。
夏侯爷又不是那种会看她心思的人。
他呵了一声:“这些事情跟你这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
林语:“老爷,蝉蝉是我们的女儿啊……”
“你还好意思替她?”
夏侯爷眸色暗沉,里面聚集了无数的风暴。
“你的好女儿做出了什么样的好事来你不知道?”
“老爷,蝉蝉她…她是被害的啊!”
如果当初没有夏元安的换亲,她女儿现在可是好好的在东宫里面,是太子的太子妃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夏元安啊。
侯爷不生气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要将夏元安接回来,不把自己的女儿接回来,这让林语真的无法接受。
脾气这么好的她,也都接受不了了。
但是夏侯爷确定要做了的事情,怎么会在乎林语的看法?
他只知道,夏元安那个臭丫头,可能会知道一些对阿蓉有危险的事情。
他既然知道了,那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一定要把她弄回来问清楚的。
至于林语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喜欢的话,大可以自离。
他夏永言不需要她这个妻子。
夏侯爷的心里话没说出来,但是那冷冰冰的态度,却已经表明了。
林语性子弱,但是却不是脑子空空的大笨蛋。
她从夏侯爷的态度里,感受到了他的意思。
她垂下眼眸,自嘲的笑了笑。
轻轻屈膝行了个礼。
“是我僭越了,老爷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先告退了。”
林语说着,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她那离去的背影,夏侯爷只是扫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落到桌上的汤上。
他眉头皱了皱,让人把那汤端出去倒掉了。
不仅倒了汤,还让下人好好的把书房的桌子擦了一遍。就连林语走进来的地方,也都用打湿水的布擦了两遍。
老管家站在一旁垂着眼眸,看着下人忙活,他的唇角不自觉的抿成了一条线。
他对夏侯爷自然是忠心的。
但是他还是觉得,老爷这样对夫人,真的有点太过了。
………
林语离开了夏侯爷住的院子,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挥退下人,走回到了卧室的榻上坐下。
抬起头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小桥流水,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只是这笑容,要多苦涩有多苦涩罢了。
“夫人,您喝茶。”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绿柳,感受到了林语的难过,她去一旁的桌上给林语倒了一杯茶来。
林语听到声音回过神。
看到绿柳那关心的脸庞,她笑着把她手中的茶杯接过来。
轻轻抿了一口才道:“绿柳,你跟着我,有五年了吧?”
“是五年六个月了夫人。”
“这么久了啊?”林语抬起头,语气十分的怅然:“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你来的时候,蝉蝉才十岁,这一转眼,她就已经成了大姑娘了。”
绿柳是她那个皇后姐姐赏赐给她的。
说是个非常能干的丫鬟,可以帮着教导蝉蝉。
她来的那天,正好是夏蝉十岁的生辰。
仿佛还在昨天的画面,一转眼却已经是过去了五年半那么久了。
她的蝉蝉,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快要十六岁了。
现在的她不知道去到了哪里,十六岁生辰的时候,是否还有人给她过生辰?
偌大的临安侯府夫人的院子里,林语坐在窗边坐了好久,把女儿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等好好坐下来回忆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这个当娘的,对于自己女儿的记忆那却是少之又少的。
女儿刚出生就被丈夫送去跟高人学艺了,后来虽然陆陆续续的回家了一段时间,但是每一次都是跟在丈夫身边的。
自己这个当娘的想要亲近女儿,也没有什么机会。
这也导致女儿跟她一直都不亲近。
林语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后,发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