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还是敌人?”大叶枝问。
“向三族部落的大叶枝问安,”卢绾铭鞠躬。
“这么看来,是我要等的人啦!”女王请四位客人入座,又令厨房备晚餐上来。
“我等山野小民,不慎流落至此,谢大叶枝热忱款待,”卢绾铭看着一桌子酒肉美味,带头举杯,“我代一家老小敬大叶枝。”
“敬客人、敬朋友,”女首领举起酒杯,喝一口热酒后放下杯子,理了理胸前有三束火焰升腾图案的胸章,“在我三部族的地盘,本主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两天前,玄股关因地灵界黑蛇河的封印被解除而失守,黑蛇已侵入三部族圣山之中。我身为大叶枝之首,亲自前来探查,不意与诸位在此镇守通往地灵界唯一道路的要塞相遇。想来四位必是从地灵界方向而来,若有知此事,还望为本主解惑。”
“敢问是什么样的封印?”王万志问。
“三族同盟秉天责,三环相扣镇魔魂。七星封印破灵出,千国万邦尸填泽。”大叶枝把面前的碗碟推开,手指蘸酒在桌面画了一个简单的星形图案,其样式和他们在洞穴看到的大致无二。“黑蛇河的三环七星封印藏在灵矶岩石内,按理说常人是不可能发现的。一旦它被解除了,幽灵冢的鬼影也会被解除封印复活过来。”
“实不相瞒,这封印是被我打碎的,”王万志承认。
“真话?”大叶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心想这连息灵王和十巫部都不会发现的封印,怎么可能一个孩子就给打碎了。
“千真万确,”王万志回答。
大叶枝退出餐桌几步远,打了个响指,立即从石堡外涌进几十个强壮的士兵,把他们四人围在中央。“唉唉!我忘提醒别乱说话……”卢绾铭默想,“这下又得受罪了,才出狼窝又入了虎穴。”
“把四个敌人押出去吊死,”大叶枝下令,士兵拥上来就要动手。
雯珊公主反倒冷静地站起来,毫不畏惧地笑道:“你们那什么封印没藏好,容易被发现不说,轻轻碰一下便碎成渣,自己不牢靠,怎么反过来怪我们呢?”
大叶枝摆摆手,士兵们停住行动,她也站起来,细细打量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女孩问:“你是?”
“我是他女儿,”雯珊公主手指卢绾铭。
“丫头住嘴,还不给大叶枝道歉,”卢绾铭会意,赶紧给大叶枝赔不是,说他没管教好女儿。
“哼哼,”大叶枝冷笑两声,“女孩儿留下,其余三人先关起来,押缚阵前斩首,让踵臼看看他的同伙是什么下场。”
士兵又把他们四人绑了,就要推出石堡。
“我们不是踵臼的人,不认识他,”卢绾铭辩解,想不到接风宴喝到一半就变成了断头酒。
“黑齿国的人都是一伙的,”大叶枝说,“何况你们从扶桑城来。”
“我们只是逃难至此,无意与大叶枝作对,”雯珊公主凛然,大叶枝提及黑齿国,又听到周围的三部族人大喊处死他们,她知道再怎么挣扎也救不了三个伙伴了。黑齿国对于三部族来说有亡国之恨,大扩张时期,玄股国、毛民国和劳民国联军被黑齿国战败,玄云山、汤谷和三百里赤原等领土皆沦为黑齿国属地,三族同盟退守到这冰谷边缘负隅顽抗。“若他们知道我是黑齿国国王肭仂祖的女儿,估计立即便会把我剁成肉泥了,”雯珊公主想,但她赫然站到伙伴群中,决意不离开家人。
“我是从外世界来的,你无权处决我,”王万志喊。
三部族人全都愣了片刻,大叶枝吩咐五十个卫兵随她即刻起身,将王万志、卢绾铭、雯珊公主和尤占廷送回王城,听候茂主定夺。
晚餐还没吃完就要起程,五十随从、百余彘兽、四个犯人,在大枝叶的带领下连夜奔赴她所说的王城。彘兽随孰湖在冰峰林立、岔路多如牛毛的世界狂奔三十几里,渐渐驶向冰谷深处。
“其实凭你们的势单力薄,我并不担心是不是黑齿国的,” 他们放缓了脚步,大枝叶勒马与卢绾铭并行,告诉四人他们已经走过了去赤原战场的岔道,三部族正在和赤原的踵臼打仗,“扶桑城沦陷,一夜之间变成废墟炼狱,国王被处死,家族逃亡,相信踵臼也坚守不了多久。”
“三部族和洛泽家族、息灵王结成新的同盟了吗?”卢绾铭问。
“我们和洛泽家族、息灵王没任何关系,”大叶枝摇摇头,“三部族和踵臼打仗恰恰是为了对抗洛泽家族。”
“洛泽家族与黑齿国为敌,不应该对抗敌人的敌人啊!”卢绾铭有些狐疑。
“从战略上来说应该如此,但从大义上来说还得有所区别,”大叶枝梳理着孰湖两翼的羽毛,“外世界人类进入尫界、蚼蚏王领天旨三条恢复族群地位、番多重获已经失传的引虎驱豹的咒语、息灵王在放瓮亭现身、鸿阳坞之战、龙涎庄发现金子等大事件都在我们三部族的情报之中。种种迹象表明,如预言诗所唱,邪恶已经在尫界漫延开来。我说服了茂主和三叶枝会以大义为重,先对付将要崛起的邪恶,然后再考虑复国之事,否则邪恶势力坐山观虎斗,从中取势毁灭了尫界,复国就毫无意义了。得到一致赞同后,我们乞求圣山,通过地脉把彘兽从浮玉山召唤来,再越过赤原到雪林去对抗即将苏醒的食人兽山膏——只有彘兽对付得了它们。可镇守赤原西界的踵臼太顽固,认定我们是为了趁扶桑城危机伺机复国,誓死守护赤原长城不让我等一兵一卒过去。”
大家默默听着,不回接一言一语。
“若你真是从外世界来的,希望你是预言选定的一部份,”大叶枝对王万志说,“据先辈们讲,我们远古先民留存的预言诗比尫界任何地方流传的预言都多。”
“但预言总归只是预言,它总充斥着琢磨不透的模棱两可,”雯珊公主回答,很少骑马,一直担心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她开始习惯骑在孰湖两翼间,飞奔也如履平地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