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柔暗暗好笑。
皇上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王衍脑袋却“嗡”一声巨响,顿时面容惶然,不知如何应答。明明是讨论自己的生死问题的,最多也就是让自己去安抚蜀国人心,然后去书院教书。怎么忽然成了统兵大将?皇上对自己那么放心?不怕我拥兵造反?
关键是,我没打过仗啊?打仗输了,还有活路吗?难道,皇上是要用这个罪名来杀我?
看见王衍从滔滔不绝变成泥塑木雕,小徐后暗暗想到,这皇上果然刁钻凶狠。
赶紧上前帮腔。
“圣人,罪妇徐淑芝参见。”
李存勖这才打量一下小徐后,但有些搞不清这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是大徐后还是小徐后。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圣人,罪妇徐淑芝是妹妹。”
李存勖明白了。安重诲说那个小徐后比较厉害,看来就是这个徐淑芝了。
“你有什么话?”
小徐后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圣人在上,罪妇大胆,罪妇素闻圣人圣明,如果用人,一定是人尽其能。如果用物,也一定是物尽其用。肯定不会用调羹去舀粉条,也不会用斧头去砌砖头噻。罪妇又深知王衍此人,领兵能力有限。他身上要说有啥价值嘛,该当就是做过几天蜀主。所以罪妇冒昧,觉得圣人如果开恩,让王衍返回成都下令,那么整个蜀国肯定会很快平定,这对朝廷才是最有利的啊。以后蜀国肯定会超过江南,成为朝廷的最大赋税来源。罪妇大胆,叩请圣人恕罪。”
李存勖笑了起来。
这小徐后,还真是能言善辩。
“朕可以赦你无罪,且平身吧。”
看见小徐后起身站立一旁,这才从容说道:“蜀地平定之后,蜀民即为朕的子民,焉能任意盘剥?此言荒谬,不可再提。”
小徐后连忙谢罪,心里却暗暗高兴。
皇上自己,也没有再提让衍儿领兵打仗的事了。
“张公公,带着大小徐后,随朕进宫去。”
张居翰连忙上前,恭请大小徐后随皇上入宫。
被撇下的王衍,看着母亲和姨娘跟着皇上离开,心里有了很不好的想象。
难道皇上连母亲和姨娘也不会放过?
但一个亡国之君,又能怎么样呢?能做的,只能是跟着李知柔闲话。
实际上王衍的屈辱感觉是多余的,李存勖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如果真要说屈辱,那么也就是皇上没征求他的意见,就把他的母亲和姨娘带走了。
不过一个亡国之君,还能指望皇上征求意见?
当然作为李存勖来说,不把王衍放在眼里的报应,是他自己也很快体验到了。
女人太多。
皇后和贵妃、淑妃,一群女人顿时熟稔的不得了,倒让李存勖感觉被冷落了。
皇后当然不会让皇上一直被晾在一边,悄悄跟皇上开起玩笑来:“官家,一下子带来两个大美女,臣妾想问,把她们安置在哪个宫殿啊?”
李存勖有些尴尬。朕就那么生冷不拘吗?毕竟这两位都年届四旬了,朕该是有多饥渴啊?
一脸正气告诫皇后:“此话到此为止,伐蜀之战,攻心为上,刺激蜀人的事情,不做也罢。”
皇后笑了:“哎呀,皇上果然是一心为国啊。”
这时候张景进过来禀告,说王衍还在明政殿外面踟蹰徘徊。
李存勖终于笑了起来,嗯,应该狠狠折辱一下这个亡国之君,别让他翻起浪花来。
虽然不至于收了大小徐后。
“张公公,让他也进来吧。”
张景进把王衍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存勖端坐其中,而他母亲和姨娘,都在忙着给皇上斟茶倒酒。
虽然也是受辱,但是做仆役,总比做那个,强得多了。
李存勖的话,却让他喜忧参半。
“王衍,朕就先让你返回成都,但如果蜀境长期不宁,那朕还要将你的皇后皇妃也召来洛阳!朕听说那两位都是年轻貌美的,呵呵。所以你想好了,要想避免家门之辱、杀身之祸、灭族之劫,就看你在蜀地为政如何了!”
王衍心里苦啊。皇上的主意,居然要打到自己的皇后和皇妃身上了。虽然仅仅是一种威胁,但还是心中充满了屈辱。
嘴巴上倒是说的非常好听:“圣人信任王衍,王衍敢不身体力行以报圣人天恩!”
小徐后心里大为开心,看来,自己的话,皇上还真是听进去了,居然同意放衍儿回成都!啊呀,此次洛阳之行,竟然能死里逃生,真是菩萨保佑。
反正也给皇上斟茶倒酒了,算是熟人了,那么能不能再进一步?
“圣人,罪妇想协助衍儿返回成都,用最快的速度让整个蜀地安定下来,不知圣人以为如何?”
李存勖笑了。
“算了,你们一家子,包括这个达到徐后,叫徐贤芝,是吗?一起返回成都吧。王衍,现在郭安时在成都设立了两川总署,朕就命你做两川总署的顾问,完全听命于安时。你觉得如何?”
听见皇上终于征询自己意见了,王衍心里明白,不但性命无碍了,而且皇上也对自己略有些重视了。
姨娘说的是对的。只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保住性命,才有将来的发展。
看着王衍一家欢天喜地离开皇宫,东君的心里却满是落寞,慢慢返回东君殿。
连亡国之君,皇上都委以重任,可是自己呢?自从上次“金册事件”以后,虽然最后被皇上放了出来,却明显的被边缘化了。
乌云嘎倒是不以为然:“娘娘,你想啊,当初李九娘气焰熏天,还想跟你争个高低呢。现在又怎么样?要我说,你现在虽然有些被冷落,但是比起她来,那可是天上地下啦。”
真如月并不想跟李九娘去比。
那种已经被扫地出门的女人,没有和我比较的资格了。
“说起李靖平安,是吧?我和她的共同点,你没看出来吗?”
乌云嘎笑了:“娘娘和她,天壤之别,哪有共同点?”
真如月幽幽叹了口气:“世上新人换旧人啊。”
乌云嘎又笑了:“除非这个新人,是娘娘生出来的。”
真如月看看乌云嘎,却没有再说话。
乌云嘎的说法当然有道理,可是,皇上还会来东君殿,甚至来播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