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顿时大为佩服。
九娘和张承业,他俩的分析,竟然如此精准!
的确,这个郭从谦,来路相当可疑。
来自敌国首都,作为郭崇韬的侄子,却醉心于唱戏,进入梨园。
而且,的确很长时间了。
本来以为,刺客会隐藏的很深,所谓“敌在暗我在明”,没想到,这个蠢蛋刺客,居然就在明处。
忽然之间哑然失笑。
如果不是去万元域查看了资料,能发现他吗?
摸着良心说,还真不易。
这就是“灯下黑”啊。人家就在你经常出没的梨园,在那里暗暗等待机会。而你,却根本没有想到,此人将要结束你的性命。
李存勖感到,越来越爱万元域了。
只要是自己还没来得及修改的历史,万元域里,统统都有记录。
什么敌在暗我在明?我是看着朱贼的牌好吧?
这就是地图全开啊。
信心百倍的李存勖,翌日一早照样来到明政殿。
让群臣奇怪的是,今天大王居然首先宣召的是王医官。
听了王医官的陈述,大家才明白昨晚其实多么难熬。还好,可敦身体健康强壮,挺过来了!
王医官说,现在就是逐渐恢复饮食,以清淡为主。
殿内群臣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孟知祥首先向大王祝贺。
“大王果然洪福在身啊。可敦遇刺,居然幸免于难。臣实在后怕不已。”
郭崇韬脸色还是沉重。
“虽然可敦已经脱险,但是臣以为,此事恐怕还是会引来契丹的仇视。”
李嗣源不以为然。
“郭相何必如此说?就算阿保机真的要发兵过来,咱们迎战就是。云州两次交手,晋国怕谁来?”
听了大太保的豪言壮语,殿内的紧张空气才为之松动。
李存勖说出了心中一大疑虑。
“此番刺杀可敦,几乎可以断定,就是梁贼所为。不过,他们是如何得知可敦南下的?”
孟知祥不由心中一惊。
“莫非,契丹内部,也有内奸?”
当年他的妹夫李克宁,就是一个内奸。虽然事隔多年,别人或许会逐渐淡忘,但他却只能终生铭记。现在听见大王的疑问,竟然脱口而出。
郭崇韬也反应过来了。
“大王,不论是否契丹内部出了奸细,但由此可见,可敦遇刺,他们内部是有问题的。”
孟知祥补充道:“大王,臣倒不是推诿,不过井陉,的确是赵地。”
李存勖顺口开了个玩笑。
“王镕如果认为是赵地,那么可敦就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的。如果他觉得可敦是在晋国出事,那么井陉,是不是就归于晋国了?”
文武群臣都笑了起来。
郭崇韬不以为然。
“大王,臣以为,区区井陉,如今已殊不足道。为何?大王设登元军以后,南临天平军,西联昭义军,成德军与义武军,已经完全被大王掌控,唯有俯首称臣,方能保其平安。当今之时,臣窃以为大王当东征义昌军,然后与契丹合力,拔除卢龙军,将河北悉数收入囊中。河朔大半都入大王治下,又岂会在意一个井陉?”
虽然被郭崇韬反驳,但李存勖却非常高兴。
嘴巴上也是在指责郭崇韬。
“安时,你这是宏伟战略啊,跟你以前说过的夺取义武军,一脉相承呢。这么长时间了,你的想法,竟然一点都没改变。”
郭崇韬当然知道怎样应对大王的“指责”。
“大王谬以臣为枢密使,臣自当以天下军机为要。所幸者,臣的计划有多大,大王的行动就有多快,臣都害怕,自己的计划,跟不上大王的壮举啊。”
好嘛,君臣俩,真是一个能吹一个能拍。
郭崇韬当然不知道,大王的计划,那是天一般的大。别说井陉是“区区”,就算登元军,也同样是区区。
寡人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当然现在不能说出来,否则惊世骇俗倒也算了,就怕群臣立刻就请两宫、请王后、请医官来瞧瞧大王怎么疯了?
算了,言归正传吧。
“正言,如今府库怎样了?”
虽然现在有了榷场收益,太原好久没打仗,商旅也渐渐多了起来。而且年景不错,农业税应该也可以。但是自己的“东实西虚”战略,想必又耗费了大批物资,府库恐怕也又减少了。
王正言笑了起来。
李存勖大为惊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一次看见王正言笑。
这家伙居然会笑?
只是那张苦瓜脸忽然笑成烂番茄。唉,你还是别笑了,行吗?
“大王高瞻远瞩,榷场设立之后,不但晋国与契丹通商,就连那些什么靺鞨人、渤海人,还有阴山鞑靼、黑车子室韦,可以说草原上的几大强国,都纷纷前来通商,榷场里整天车水马龙,拥挤不堪,所收到的榷场税,呵呵,诸位且猜上一猜,有多少啊?”
李嗣源也不喜欢看王正言笑,就讽刺一句,但听起来却像是真的在问:
“怕有上百万贯了吧?”
文武群臣都笑了起来。大太保你有没有概念啊?上百万贯?就算都是小米,那也有一二十斤呢!
王正言说了两个字。
“少了!”
明政殿的文武群臣一下都张大了嘴。
少了?少了?
人人瞪大眼看着王正言,心里头都是一个想法:疯魔了。连老古板都疯魔了,一百万贯还,还少?
郭崇韬大喜,一把抓住王正言。
“正言老兄,快说,我这心里痒的受不了啦!”
大王也紧紧盯着王正言,虽然不好意思去抓住他胳膊,但满心期望不言而喻。
王正言何时有过这种成为明政殿焦点人物的感觉?连如今晋国炙手可热的郭崇韬都这么眼巴巴看着自己。这个老实人连忙说出答案。
“一百三十三万八千四百零七贯!”
殿中一阵寂静,随之马上炸开了锅,谁都顾不上朝堂礼仪,吵吵开了。
李存勖笑着看看八鞭,李存璋马上高声喝道:“肃静!”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明政殿啊,怎么如此喧哗了?
李存勖虽然喜出望外,但还想知道其他。
“看来,正言,府库充足了吧?”
王正言开始给大王扳手指头。
“大王,赎回新州武州,银二万两,绢二万匹,合计五万贯钱。此番用兵河朔、同州,用银合计九万三千余贯。则榷场税收一项,可以完全支应。尚余一百一十九万五千四百零七贯钱。此外,去岁河东丰收,收得正赋共计一百八十余万贯,杂纳钱七十七万贯,太原及各州郡收取商税合计八十九万贯。以上总计,府库余银四百六十五万五千四百零七贯!”
李存勖长长出了一口气。
寡人有钱啦!
是啊,这才像个国家的府库啊,里面的数字,就该是数不清的才对嘛。府库充盈,才能与朱贼逐鹿中原啊!
看了一下群臣,并没看见四郎的踪影。
榷场税收惊人,三州榷场观察使李存信却没来上朝?
“嗯,四郎呢?”
郭崇韬犹豫一下:“大王,四太保忽发恶疾,如今卧床不起。”
李存勖颇感奇怪:“恶疾?不行,散朝之后,寡人去看看他,他可是有功之臣啊!”
嘴上说着话,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安。
恶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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