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觉得自己还不能离开明政殿。他跟着大王进了殿内。
李存勖也需要有人来帮着自己理清思路。
“张公公,你看这个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王当了一段时间,李存勖已经发现手下的这些人,各有优劣。比如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黑脸大汉周德威,一说到家长里短、男女感情,就明显是其短板。嘴里面半天没个计较。所以跟周德威,只能探讨军国大事。
当然,能在军国大事上出谋划策,这周德威就太有价值了。
面前的张公公,打仗那是门外汉,治国倒是从先皇那里学了不少。长处是处理人情世故,还有阴损整人,那甩周德威一条街都不止。
而另一个张公公张居翰,虽然本领不如张承业,但人家是晋王府的老人。论忠心,恐怕也不次于李存璋、潞妃。
说起来还是自己收服的郭崇韬郭安时,能文能武,就算是人际关系,也颇有一套。只是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议论他后来居上。
至于源兄,那就是一员猛将,舌头短半截的主。不过他养子李从珂不错,有培养前途。
二郎李嗣昭,守城真是叹为观止。四郎李存信,现在跟自己走的很近乎,虽然不能完全信任,但用他来处理外交关系,倒也不错。
李存勖始终弄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学了六种语言?这个时代又没有外语学院。
将领里面,不仅仅是史建瑭忠于自己,还要把这次演武大会选拔出来的安重诲、元行钦、李从珂这些人,安排到军队的核心岗位上去。
人才嘛,要各有所用,同时也要搞好平衡,别让哪个家伙蹿的太快。
说到各有所用,现在这契丹公主的事,就正好合适张承业大显身手,听听他有什么高见。
这才发现张承业一直垂手侍立,在等大王想问题。
明明已经问过他了,但是看见大王走神,他就不开口,等大王理清思路。
哎,怪不得历代君王喜欢太监呢,瞧人家,真懂事啊。
只好笑了笑:“说吧,你怎么看?”
这就好像是打开了应答器开关,张承业马上说了起来。
“大王,此事老奴觉得,蹊跷之处在于,契丹公主是怎么来到……”
李存勖发现张公公回答的频道不对。
“张公公只说,如今怎样处置这公主?”
开玩笑,我那么多事情要处理,最大的事情,就是把演武大会的优胜者都安排一个合适的军职。不能太高,他们还没有这资质;但一定要能够顺利上升。有了上升空间,他们才会进一步努力。
张承业有些困惑。这怎么要从半截子开始回答?不是从头说?但是大王既然这样要求,他也就很快找到中间那段答案。
“大王要老奴开门见山。老奴觉得,既然这公主现在求婚意愿强烈,而且不计较名分地位,那么倒是不妨先将她安顿下来,依王妃常例,拨给宫人照料起居。同时修书给契丹可汗,约定婚期。若契丹方面没有异议,那么就可以册封她为王妃,之后命中门使孟知祥择定婚期,迎娶入府。”
李存勖皱了一下眉头。
“这么麻烦。当初潞妃那里,也没有这么多周折。”
张承业笑了。
“大王提起潞妃,倒是点醒了老奴。是了,不如索性再给镇州去信,先纳采、问名,等到纳吉、纳征之后,便可请期,准备亲迎。”
李存勖摇头叹息:“又要结婚啊。”
这种牢骚,跟张承业说说问题不大。那些普通晋军,如果听见大王如此牢骚,怕是要兵变的。
张承业果然不以为然。
“这也是大王之福啊。况且晋国因这两桩婚事,北方和平,东方扩土,河东势力越强,越能早日战胜朱贼,以慰先皇在天之灵啊。”
这些老调重弹,李存勖倒也不是十分在意。不过猛然想起在镇州的时候与王玉娴近距离接触,心脏就猛然一跳。
这样一来,对与镇州联姻,也就不再抗拒了。何况朝臣们也说过,下手晚了,被朱晃抢先与镇州联姻,那么晋国冲出太行山的希望就破灭了。
点了点头,把话题引回到契丹公主。
“不过,今日这军书如此纰缪,实在应该严惩。”
张承业回答道:“大王所虑甚是,军国大事,如此荒唐,该当严惩。老奴所说,不知大王是否准备人选?”
李存勖觉得,人事大权可不能交给张承业。
“这样吧,你去告诉张居翰一声,先把公主安顿下来。”
张承业连忙答应。把大王的旨意送到以后,可要赶紧去流霜殿,跟娘娘说说今天的情况了。
“八鞭。”
听见大王传唤,李存璋马上走了过来。
“臣在。”
“告诉四郎,要他过来取了寡人亲笔信,去那个什么龙化城,交给阿保机,与他约定婚期。”
李存璋答应下来。
李存勖想着下一个环节,约定婚期。嗯,这个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要不,把王家小娘也娶过来?
省得动不动就结婚。整天忙着结婚,我这大王,还打不打仗?还要不治理国家?
李存信还在明政殿外面候着呢,听见大王召见,马上就进来了。反而打了大王一个措手不及。我这还没写信呢。
算了,既然你这么恭谨,召之即来的。干脆你来写信吧。
“嗯,这个,四郎,今日情形,你都见到了,你就给阿保机写信吧。”
内侍们给李存信准备好案几笔墨,李存信看着内侍们忙乎,趁机问大王。
“大王,信中如何说?”
李存信也是做过记室的,所以写信倒是不难。但是大王要说什么,那可一定要问清楚。
“嗯,告诉阿保机,因为契丹公主强烈要求嫁给寡人,所以请他决定一下婚期。”
李存信听到大王这种毫不客气的言论,当然不能照写,不过是让阿保机决定婚期罢了。
“哦,要说清楚!契丹公主嫁过来,那只能做妃子,要从新人做起,将来逐步晋升。不可能做王后的。”
李存信愣了一下。不过既然大王说了,也就把这个意思写下去就行了。至于阿保机是否会因此拒绝婚事,他管不着。
李存璋疾步走了过来:“大王,又有军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