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大王来劲,郭崇韬也只好闭嘴。
大王接着说道:“诸卿不必担心契丹会背刺晋国。因为,寡人已经与公主协商好了,在两国边境,广设榷场,也就是两国边境贸易之地。用商战取代战争!”
大王的这个国策,听起来光明磊落,重臣们一下子兴奋了。
郭崇韬最高兴:“大王真是明照千里啊。这一新国策,福被两国百姓,真是功德无量。”
李存勖摇摇头:“安时啊,寡人幼年在民间,深知兵燹之害,甚于猛虎。而军中儿郎,一战之后,死伤无算。此番云州之战,已经是大捷了,照样死伤数千。好吧,以后对契丹,最好不要再让源兄你们出手,而是改成王正言!”
租庸使王正言,相当于后世的财政部长,当然也是重臣之一。只是在唐末五代这个军阀混战的时期,骄兵悍将才是主流。像王正言这种从和尚庙里跑出来的诗人,在明政殿经常都是没有存在感的。
现在猛然听见大王要让自己去与契丹打商战,这个高个子却有些为难。因为他虽然善于理财,但也只是开源节流之类。要说到外贸这一块,他又有些力不从心了。
“臣感念大王重托。不过,这榷场之事,臣却毫无经验,不知该如何措置?”
早就知道这个王正言会害怕。
“正言不必担心。安时,你去协助正言,搞好这个榷场务。对了,契丹公主还说,要让他们契丹人也来榷场务。”
郭崇韬倒是不害怕契丹人,微笑问道:
“只是那公主,恐怕还没定下人选吧?”
李存勖看他笑容诡异,忍不住问:
“安时何意?”
“大王,臣是想,派来榷场务的契丹贵族,恐怕也是阿保机的哪个兄弟。如若利用好了,岂不也是一桩美事?”
李存勖明白过来,笑了。
这个郭安时,还没到榷场务,先想着挖墙脚。不过,如果契丹像自己这样重视榷场,还真可能把可汗的兄弟派来。那时候,促成契丹内乱,北部就更安全了。
“那么安时,你就双管齐下。首先当然是经营好榷场,赚钱嘛,赚的越多越好。其次,才是与契丹官员搞好关系。”
大王讲话越来越文明了。榷场是赚钱的,赚钱是做军费的。所以,各种赚钱手段,只管使出来。其次才是拉拢契丹贵族,争取早日在契丹形成内乱。
至于重臣们听懂多少,那都不重要。反正郭安时是明白的。
周德威也明白。
“大王,若论做买卖,那些契丹人,必定不是安时的对手。何况咱们千里迢迢运来的物资,卖多少,这个定价,都是咱们说了算。”
话里话外,一股子奸商味道。
张承业一开口,味道就更不对了。
“大王,那些欢场女子,其实也可以送往榷场务,让契丹贵族们,宾至如归啊。”
李存勖看了一眼张公公,心想你真是公公吗?好像哪里不对劲嘛。
李嗣源试图把会议向明天的演武大会转移。
“大王,要提拔的将领,究竟有哪些职位呢?”
李存勖想了想,还是跟王正言再说两句。
“正言,虽然有安时协助你,但你毕竟是租庸使。你要好生想出致富的法门来。否则,演武大会之后,咱们晋军一旦扩军,军费从何而来?”
王正言连忙答应。
李存勖这才把目光投向李嗣源。
“源兄,听说你的义子,李从珂,是什么三小龙之首?”
李嗣源倒是直言不讳。
“大王见笑了。也就是几个年轻孩子,他们给弄出个名不副实的名号来。”
李存勖点了点头。
“是龙还是虫,那可要在战场上见分晓啊。”
忽然脸上有一种神秘微笑。
昨晚上去了万元域,有了一个新主意。
“源兄,是不是可以搞上一支獒犬军?”
李嗣源吃了一惊。
“大王说什么?獒犬军?”
李存勖笑着说道:
“朱贼的两大王牌,落雁都的话,未必赢得了寡人的亲骑军。但那个厅子都,依靠大弩箭,杀伤力惊人。”
听大王说起梁军的这两支精兵,李嗣源、周德威、郭崇韬等人都紧皱眉头。
李嗣源叹气说:“近年来,儿郎们都畏惧梁军,甚至可说闻梁色变。这等士气,难堪重任。”
郭崇韬也说:“幸好大王准备通过这个演武大会,来选拔一批强将。”
李存勖点头:“精兵强将,当然重要。但是要想解决这个厅子都,寡人却是想训练一支獒犬军。”
周德威笑着点头:“大王这个旨意,臣倒是觉得不妨一试。臣在训马之时,偶遇恶犬,居然扑上前来要咬马。臣当时都急了,赶紧上前驱赶。”
李嗣源啧啧称奇:“镇远,马可是比狗大多了啊,怎么狗还敢主动攻击马?”
郭崇韬解释道:“大太保,马性柔顺,狗性狂烈,所以狗敢主动攻击马啊。”
李嗣源还是不大相信:“安时,那怎么人都说,马急了还咬狗?”
周德威也笑着说:“就是啊,马如果尥蹶子,那狗,还不蹬出四五丈远啊。”
李存勖摆摆手。
“究竟獒犬能否成军,还要收来再说。适才也是源兄说起,提拔新秀,有什么职位?所以寡人才想了起来。”
李嗣源笑了:“养狗啊?哎,要是臣的二十三选拔上了,他倒是喜欢养狗。”
李存勖有点感兴趣。
“二十三?是说李从珂?”
李嗣源笑着点头:“这不是士族们都讲究个名和字嘛。臣也不知道给他什么字好,就干脆给他字二十三吧。”
郭崇韬点头,笑着说:“大王,别说,这个字,倒是新颖,听了就不会忘记。”
周德威知道李从珂字二十三,也说道:“明天开始,这个李二十三,就会扬名天下了。”
言语之间,竟然是认为李从珂必然夺魁。
李嗣源笑着,谦虚两句。
“镇远,你可是高看他了。我可听说,这次来演武大会的,高手云集呢。比如云州程秉义,他就带了个叫张敬达的年轻人,听说武艺就非常高超。”
李存勖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安。
程秉义,这个追随父王起兵的老将,却因为不肯加入义儿军,所以一直游离在晋国最高权力圈之外。
但是他防守的云州,又是契丹与晋国的咽喉要冲,兵家必争之地。
二十多年了,云州以他为帅,他以云州为家。
“如果程怀信把这个张敬达收为养子,云州是不是就会变成新的藩镇?”
周德威、李嗣源、郭崇韬面面相觑。
李嗣源赶紧回禀:“大王,程秉义素称忠义,追随先王二十多年,足堪信任。”
李存勖淡淡一笑:“寡人也想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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