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殇当然没去找兰清雅,他脚底抹油,溜了。
兰清雅阴沉着脸找了他半个月,流云峰的弟子们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终于,年纪最小的弟子袁熙被师兄师姐们推出来挡刀。
袁熙颤颤巍巍地递给她一封信道:“四...四师叔,这是我师尊临走前留给你的信。”
兰清雅拿过来拆开。
小师妹,吾有急事离开宗门,莫要惦念,待吾处理完自会回转。比心。
三师兄,姬无殇。
兰清雅阴森森地笑起来。
袁熙吓得转头就跑。
还没跑远,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瞄了一眼,正看见师尊的房顶飞出天际。
师尊,你的房顶被四师叔给掀了!
她还把你心爱的红梅给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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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清雅不明白,师尊有月华石,为什么不直接给她呢?
还要绕个弯,让姬无殇给她。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君莫笑没有明说,她也不敢去问。
公仪珏得知吐真剂真的有效后,开始专注钻研起来,力求精益求精。
兰清雅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花想容回了雅兰峰。
早就候在偏殿的祁彦辰坐立不安了一天,看到她们过来,忙迎了出去。
“师尊...”他带着些忐忑唤道。
兰清雅点了下头:“我邀容儿来小住几日,你...”
她原想说你帮我招待,又想起他今日说起她强行撮合他们那反感的样子,改口道:“你自便就好。”
说着她拉着花想容回了正殿。
她竟然说,你自便就好。
那个从他拜入门下开始就一直无微不至的师尊,要远离他了吗?
祁彦辰心口像被捶了一拳,闷闷的痛。
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回了偏殿。
花想容确实是个妙人。
若说她对于道法的理解,对于剑法的感悟让兰清雅刮目相看,那么她对于时尚的感知和对于美的直觉都让兰清雅觉得得遇知音。
短短五日,兰清雅与她从人生哲学聊到诗词歌赋,从学术难题聊到晚上菜谱,兰清雅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闺蜜情。
胜蜜糖甜。
两个女子越来越亲密,相较之下祁彦辰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第六日,花想容已经睡到了兰清雅的床上,晚上还蒙着被子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
兰清雅完全没注意,花想容看向祁彦辰那得意又带着些挑衅的傲娇。
宋家的那个宋言澈,又送来五次帖子。
好么,连下七帖,这偏执的性子连花想容都感受到了。
“宋言澈?”她与兰清雅在寝殿中衣着清凉,只穿着薄纱蔽体。
此刻她正端了杯花茶递给兰清雅,拉起旁边的蝉翼纱遮住兰清雅婀娜的身姿。
“你认识他?”兰清雅接过花茶浅啜一口。
“不认识。但我听过他的大名。”花想容回忆着道:“他是不苟言笑的学术派,我在四方国的修士集会上见过他,连个头发丝都是服帖顺滑的。这样的人,有些偏执也正常。”
兰清雅听得认真:“他喜欢炼器?”
“嗯!”花想容点头:“他现在是元婴后期巅峰,他在元婴后期已经很久了,就是因为痴迷炼器,才耽误了修炼。”
“师叔你炼制出了仙器,现在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他那个器痴想见你也不奇怪了。”
兰清雅打了个哈欠:“随便吧,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应付他们。”
“师叔,你是如何做出仙器来的?能做出神器吗?”
兰清雅想了想道:“仙器嘛,专注炼器,炼个几百年,悟性高些的可能比我还快,大量炼制之后,你炼器的境界就会提升,炼出仙器就自然而然了。”
花想容笑笑不语。
说得容易,比你悟性高的?有这样的人吗?
“至于神器,那不是我们这种修真人能炼制出来的。”
花想容趴在她旁边,与她脸贴脸:“那谁能炼制出来?”
“生来便是仙胎,靠修炼晋级,或者得天地造化的上神们,可以炼制出神器。”
“哦,怪不得凡界没有神器呢。”
花想容点头,翻身坐起,轻轻扯下蝉翼纱,露出兰清雅光洁的背。
她白腻的手指给她按摩着肩膀和后背。
兰清雅舒服得轻叹一声。
【这种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花想容心中只觉得像吃了花蜜,甜丝丝的。
“午后了,师叔与容儿睡一觉更舒服。”
兰清雅瞧她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呵呵一笑。
【香香容儿,来贴贴!】
兰清雅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却不知道祁彦辰一大早出去了。
回来时鼻青脸肿的。
兰清雅给自己披了件外衣,和花想容走出正殿。
“彦辰,你怎么了?”她扬声叫住想要直接回房的祁彦辰。
“师尊,我没事。”
“灰头土脸,谁都看出你有事了。过来。”
祁彦辰拉着脸挪过去。
花想容笑道:“师叔,祁师弟是被群殴了吧?”
兰清雅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土道:“吃亏了吗?”
“没有。”
“那就好。去洗洗干净,给自己上些药。”
祁彦辰气鼓鼓地看着满脸笑意的花想容,想到这几日师尊的疏离,有些委屈地扁扁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回房了。
“这几日祁师弟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花想容语气中带着些担忧。
兰清雅倒是很淡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结丹初期的修为,却身怀异宝,仙器,哪个修士不眼红?宗门内的弟子们碍于门规不敢乱来,但这些苦头他还是要吃的。”
自他和花想容的事之后,兰清雅明白了,她虽然是他的师尊,但她不能帮他解决所有事。
这也是他成长必须经历的。
她就是再心疼也要学会放手。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祁彦辰身上也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从一开始他隔三差五被打得鼻青脸肿,到后来回来时衣裳只是沾些尘土,再到后来可以轻松对付十来个师兄弟而面无惧色。
他身上,也渐渐显出沉稳强大的气势。
兰清雅很是欣慰。
她的徒儿终于要长大了。
然而也长得她有些看不懂了。
比如夜晚她睡觉醒来,神识一扫,常看到他对月怅惘,或者身形萧瑟地站在主殿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问,但想起他带着反感的表情说:“我很不舒服。”
又咽了回去。
于是关于徒儿的心理健康问题,她虚心地向公仪珏求教。
公仪珏也不知如何解答,他的徒弟都挺省事的。
最后用一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打发了她。
【呵,谢谢大师兄,对我很有用呢。】
公仪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终于,在祁彦辰又一次偷偷到地窖里借酒消愁时,兰清雅决定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