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姐,又见面了。”
在柜子上随手拿下一本书,假装在沉浸阅读被打扰的丁壹‘茫然’地从柜子后走了出来。
“安医生?好巧,你也来看书吗。”
安有黎温和地笑了笑,弯腰回身,轻柔地哄着紧贴在他腿后害羞的‘孩子’:“来,小鱼跟爸爸的病人打个招呼吧。”
“这是个很有趣的病人。”
丁壹垂着的手半兜着藏在衣袖里,从安有黎桌面拿走的美工刀准备随时突围。
“不好意思,丁小姐,”安有黎无奈地抬起头,脸上尽是对孩子的宠溺,“小鱼实在是太害羞了。”
“没关系,”丁壹垂眸看着抱腿的机器人,平静地将接受了安有黎把这个连人形都没有的机器人当成自己的儿子小鱼,“小鱼你好。”
“话又说回来,”安有黎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郁犀利起来,“安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丁壹脸上不显,但握着美工刀的手却稍稍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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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跟秦愿分开后,丁壹一手插兜,一手按着后脖子。
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秦愿为什么会突然亲自己的后脖子。
这里是——
她抬眼看着院长办公室三个字。
旁边就是......总药物室。
丁壹猫下腰探头去看办公室的玻璃。
里面没人,现在这里附近也没有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附近竟然没有监控。
权衡好利弊后,丁壹还是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安有黎的办公室跟正常的普通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区别。
怕有人来,丁壹先是目标明确地跟在办公桌上顺走一把蓝灰色的美工刀,再快速转了一圈,把所有可能藏有暗道的地方都敲了个遍,甚至连办公桌地下的地毯都掀开过看看会不会暗藏乾坤。
找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的丁壹开始翻起安有黎的办公桌。
桌上放了不少文件,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后,立着最少十个大小不一的相框。
在这些照片里,合照占了一半。
一个温婉漂亮的女人和一个模样跟她足有七成相似的小男孩。
男孩年纪不大,四五岁的样子,被镜头留下的笑容干净灿烂。
男孩的单人照很多,穿着可爱冬装的,拿着冰淇淋的,抱着救生圈的......
每一张都能透过照片感受到记录者对这个孩子的喜爱。
唯一的一张三人合照,比现在年轻起码十岁的安有黎拥着妻子,在他们的中间,戴着生日帽,无法熟练比出剪刀手的男孩冲着镜头笑得看不见眼睛。
三人面前摆放一个插了三根蜡烛的漂亮蛋糕,布置得温馨充满童趣的生日会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祝安知余小朋友三岁生日快乐。
浅看了一遍抽屉后,正当丁壹要动手翻桌上的纸质资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丁壹伸出手的手一顿,反应过来时她只来得及摆好被她拖动过的椅子,冲到书柜后,随手拿下一本书,调整好呼吸。
再抬眼,安有黎就已经带着他的机器人儿子走进来了。
“今天护士们说要给我们换个地方活动一下,”丁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将手里本身就只是拿来掩饰的书放回去,“我就随便转转,看这里有书柜,就想着进来看看。”
“安医生也是带着小鱼来看书的吗。”
安有黎弯腰把机器人抱在怀里,垂眸轻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办公室。”
“办公室?”丁壹不解地‘沉思’了一下:“安医生的意思是想独享这里吗。”
“不,”安有黎把机器人放到宽大的办公椅上,“丁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继续看。”
“毕竟我们这里幸福自由才是主旨。”
“对了,”安有黎主动拿起桌上的相框,眼神温柔怀念地看着照片,“丁小姐有看过这些照片吗。”
“照片?”丁壹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
“这是安知余,”安有黎转动手腕向她展示穿着可爱冬装冻红了脸颊的小豆丁,“四岁的时候他妈妈说想带他去看看有雪的冬天,所以我们一家到北方住了小半个月。”
“很可爱,”丁壹视线落在照片上,“你们家的孩子是长得像妈妈吗,安医生似乎没有这样的大眼睛。”
“哈哈哈哈哈,是,”安有黎笑出声,又长出一口气,“像妈妈,像妈妈好。”
“安知余啊......”
安有黎隔着玻璃和时间隔空摸了摸儿子的脸,细细呢喃着安知余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他很久没能跟人提起这个名字一下话变得多了起来,亦或者是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就想多说几句,总之,他开始慢慢介绍起安知余。
“他长得向他妈妈,我也庆幸他长得向他妈妈。你有见过我余晚吗,我的妻子余晚,她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天文学家。”
“我能跟她在一起,还能跟她拥有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孩子,你知道,”安有黎脸上的幸福浓郁且悲伤,“我曾为自己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而常常暗喜。”
“安知余,我们的小鱼儿不仅长得像妈妈,性格也像妈妈,温柔善良,腼腆这点随了我,但没关系,余晚说有些腼腆也不是什么坏事。”
丁壹听着他的幸福家庭,视线再次落到被他小心对待的机器人身上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幸福故事的悲惨走向。
“是,我知道这个不是小鱼,我的小鱼已经死了,我知道,”安有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丁壹的视线落在机器人身上的时候他伸出手摸了摸机器人冰冷的外壳,“我没疯。”
“你知道小鱼为什么会死吗。”
“一个神经病,”他呵了一声,笑了起来,双眼却充满愤怒,“一个神经病,开车直接将走在人行道上的.......”
“那场事故造成了六人当场死亡,十一人重伤。”
“余晚是前六分之一,安知余是后十一分之一。”
“我不明白,你们这些神经病,想死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自己去死呢。”
“你们被奇怪的声音操控了,你们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恶魔,这就是你们可以随意剥夺人命的免死金牌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
“为什么你们有病就能成为你们脱罪的理由。”
安有黎握拳狠狠砸在桌上,低吼道:“严加看管?严加看管算什么,这可是人命啊。这可是珍贵无比的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