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夜晚,距离长安全程不远,四周又有众多斥候守卫,故而平安无事。
队伍中许多人初次踏上战场,自长安启程时,他们心中已是紧张无比,原以为今夜必有劫营之事,孰料自闭眼至睁眼,一切平静如常,不禁让他们略感失落。
“你不必如此忧虑重重,据我估算,前往辽东尚需时日,我推测沿途应无险阻。当前的敌人并不强大,顶多派遣些许密探,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秦怀玉知晓房遗爱整晚心绪不宁,他自己虽未经历过大战役,却也胜过房遗爱许多。若非为了笼络丞相,何乐亦不会带他同行。此人虽才智出众,然而沙场之事,文人还是远离为妙。
“此言差矣,无论高句丽如何变化,我们皆须保持警惕。传我命令,今晚巡逻班次加倍,原本的一班时间分为两班,确保士兵精力充沛。此外,前锋行进后,中军和后卫拉开距离,至少要拉开三十里。”
秦怀玉正欲展示自己在军中的学识,何乐的声音却传来,秦怀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为何拉那么长?队伍拉得太散,我们将难以管理。”
秦怀玉疑惑地说,身边的牛进达与何靖大将军则已忍俊不禁。何乐虽年少,对军事却了如指掌。目前我们无须担心高句丽的直接侵扰,但其密探必然已在周围窥探……
帝国宣布了远征高黎贡的壮丽战役,号称八十万雄师,实则仅二十万兵马。若非刻意拉长行军阵型,恐怕敌方早已洞察虚实。昨日在长安城郊,地形所限无法施展,今日已跋涉四十里,必须迅速变换阵势。
秦怀钰未能领悟何乐为的计策,倒是房遗爱看破了其中奥秘,他虽未亲历战场,家中藏书却让他熟读兵法,深知何谓虚张声势。
在文士面前失了颜面,秦怀钰颇感尴尬,连忙整顿队伍。身为将门之后,竟在智谋上输给了书生,这令他颇感挫败。
何乐为的指令下达,四列队伍化为双行,前锋已行进了两个时辰,中军才踏上征程。
在距大军八百步的山丘上,两人潜伏一夜,遥望那遮蔽天际的战旗,互视一眼,恐惧尽在彼此眼中闪烁。
对于中原帝国的讨伐,高黎贡早已习以为常。自隋炀帝时代起,中原的军队屡次出征,却始终无功而返。起初,高黎贡人民畏惧不已,后来则泰然处之,他们相信有神灵庇佑,任凭中原如何强盛,也无法侵占其领土。
然而如今形势迥异,半年前唐军突袭,但规模不大,高黎贡并未在意。待到农耕季节结束,他们才明白唐军的真正意图:并非真要开战,而是破坏他们的田地。
随后,朝廷内乱四起,丞相与大王争权夺利,无休无止。丞相掌控着高黎贡的大权,大王渴望夺回主权,于是双方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血腥冲突,令高黎贡民众心急如焚。
本年度农作物已预示歉收,整个高黎贡或将面临大规模饥荒。此刻应团结一致,共解危局,可朝廷高层无视这一切,只知争权夺势。起初是朝廷上的唇枪舌剑,继而是京城内的暗流涌动,加之全国兵马汇集京都,双方在城墙下激战连连...
正当决战的阴霾笼罩天际,大唐帝国却传来一道震撼人心的宣告,他们意图东征神秘的高句丽国度,消息一出,民众心神不宁。昔日何世民率军征伐,虽令高句丽受创,却终究未能征服而退兵。
那时的高句丽尚且团结如一,军力雄厚,能动员二十万雄师。如今面对大唐的可能侵犯,我们又有何力量抵抗?别说二十万大军,能召集起半数兵力已是难得,而这些残兵败将士气低落,他们的薪饷已拖欠月余。
“卢大人,该如何应对啊?”
年轻侦探焦虑地问道,他们两人是高句丽潜伏的密探,受命刺探大唐军队的虚实。往昔这类任务总需数十人合力完成,可高句丽半年未拨付经费,手下众人纷纷离去,无钱谁愿冒险?有的返回故土,有的则在大唐境内依附新主求生。
昨日卢大人发出紧急信号,欲召集所有密探,结果除了这位年轻人,其余人尽数逃离,无人愿意以生命为赌注。
“快逃,传递情报,然后各自安顿,我们已尽力而为了……”
卢大人的言语让青年愣住,难道你也打算背叛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