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时刻终至,即使众人不舍故土,此刻形势逼人,父辈的力量已不足以扭转乾坤。所有土司皆已与何乐为紧密相连,失去他的庇护,他们可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于是,这些贵族子弟必须履行使命,作为人质前往大唐。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队,土司们心中五味杂陈。他们曾以为摆脱了圣城赞普的束缚,却不料只是跳入另一个泥潭。若有选择,他们愿与松赞干布修好,只要能保留现有的领土。然而,孩子们的远行,使这梦想破碎如泡影。
表面看来,送子至大唐的土地以维系联盟,使众人坚定忠诚,无人敢生异心。然而,他们的命运已交托于何乐为之手,除非对子女生死漠不关心,否则未来的道路只能遵从何乐为的号令。
众人不怀善意地注视着麦琪土司,这位引路人一度被视为救世主,曾让所有人顶礼膜拜,然而如今却成了狰狞的威胁。
“唉,我的孩儿啊!”
拉雪巴土司叹声道,这是他最杰出的儿子,若继续如此叛逆,恐怕家族的传承将无人承继。下一次父子相见,或许就是在遥远的长安朝见之时,那里远比神圣之城更为遥不可及。
懊悔的土司首领不在少数,但他们不敢直言。一旦儿子离开此地,命运便不再由自己掌控。若有半句轻视何乐为的言语,消息一传开,儿子必将遭受苦难。即使心中千万般不满,此刻也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局势已非往昔,他们的自治权日益削弱。
“各位,不必在此围观,速回各自军营,按预设计划率军防御。只要我们坚守阵地,最终的胜果便是我们的。此刻,任何人都不应挑起冲突。”
麦其土司望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留下一地沉郁的脸色,众人望向他时,眼中闪烁着怨恨。你带来的并非援助,而是比猛兽更凶残的敌人。若非你引入此人,禄东赞或许还会给我们一线生机,如今我们却与汉人结盟,无路可退。
“朋友们,别用那样的目光看我,我与你们处境相同。若论懊悔,无人能及我。但试想,若有其他选择,我会将儿子送往险境吗?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已误入歧途。每个人必须为自己的失误买单,从那一刻起,我们就预见了今日的结果。”
麦琪土司不愿再争执,说完便跃上战马,驰向自己的军队。
众人原期待一场争辩,以宣泄心中的愤懑,然而麦其土司的话语让他们瞬间失去了争吵的欲望。
“老麦琪说得对,我们都走错了方向。为了对抗圣城的敌人,我们引来了猛狼。如今,我们别无退路,只能与狼共处。但这狼尚有规则,只要我们遵循,我们和孩子们就能安然度日。若有人无视规则,恐怕将迎来灭亡之日。”
拉雪巴土司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深知这些领主们的思绪千回百转,然而如今他们的继承人被卷入未知的旋涡,多数狡猾的计谋恐怕已化为泡影,但仍会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辈蠢蠢欲动。临别之际,他有必要提醒他们现实的残酷:若不珍视儿子的生命,他们自身的地位也将风雨飘摇。
小六子已将何乐为送出数十里,分别的时刻终究来临。这年轻人的眼眶湿润,他明白何乐为此去,或许两三年都无法再相见,除非这片高原上演剧变,但何乐为早已布下稳固的格局,大规模动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男子汉的眼泪不应轻易落下,你应该理解这一点。将来你也需独挡一面,若连这点挑战都无法应对,便不配在我麾下效力。你知道我的队伍里只有精英,你需要迅速成长。如果你做得出色,我们将建立吐蕃都护府,那时,你将成为首任都护。”
何乐为轻轻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这话从小六子的角度听来宛如天籁。他从前只听说过高高在上的都护大人,若自己真的成为吐蕃都护,那些土司老爷们都会每日前来朝见,那种荣耀简直不敢想象,那将是仅次于王者的地位啊!
“我真的有能力做到吗?现在我已经感到有些紧张了。”
小六子苦着脸,几息之后才说出这番话,他并非夸大其词。原本只是个小跟班,虽然机敏,却对上层世界一无所知。这段时间虽增长了不少见识,但也增添了几分畏惧。
“你一定能行的,别让我失望。我挑选的人总能创造奇迹,你与他们并无不同,所以要有信心。吐蕃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起初我会引导你,过段时间,你得学会独立处理事务。”
太阳即将西沉,何乐为必须尽早安排,吩咐何三带领众家公子返回大唐,而他,将前往吐蕃大军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