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娉婷的话语再次飘出,若非顾忌着何乐为在场,估计禄东赞此刻已无法压抑心中愤懑,喷出一口精血来。何乐为暗自赞叹这位表姑的心机深沉,这两日他思虑种种计策,竟无一句比得上她方才那句话的威力。
“还请让道。”
何乐为背负双手,轻轻拍了拍禄东赞,随后绕道而行,顺利进入内室,并未给予对方丝毫阻挠的机会。禄东赞意图跟随,却被身旁的吐蕃武士紧紧拉住,门口还有何乐为的几位修为高深的护法守护,他们曾试图闯入,却无一不是败下阵来。
“废物!”
禄东赞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手下的几位弟子,随即驻足原地,死死盯着前方。此时他已不敢擅自离去,内心深处那个疯狂的幻想告诉他,一旦离开,二人在帐蓬之内究竟会发生何种情形,便不得而知了。
“你究竟意欲何为?”
长孙娉婷已然装扮妥当,先前虽言语亲密,但她早在见到何乐为之前便已恢复冷静的姿态。
然而何乐为并未回应,反而上下打量着长孙娉婷的身形,他在心中暗自疑惑:“我幼时真与你同榻而眠?为何如今一丝记忆也无?自穿越而来,这最重要的记忆竟被清除干净!这神秘的修炼系统究竟有何打算?该记住的事情忘个干净,而不该记住的却铭记于心……”
“我能有何图谋?此人日日纠缠于我们身边,你难道不觉烦躁吗?自然是要等到他自行忍受不住,从而远离我们的旅程之中,那时才有机会设局对付他。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吐蕃之地长久生活下去?”
何乐为无奈地摇头,禄东赞每日如影随形,确实令生活大受影响。原本以为他的耐心早已耗尽,怎料出了长安之后,他不仅找茬不断,反而愈发镇定自若,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已发作,但这禄东赞竟培养出了一颗平常之心。
“你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即便我不愿在此吐蕃之地度过余生,或许有些命运之事早已冥冥中注定。若真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那么现状也就罢了。”
自长安离别以来,长孙娉婷的心情始终阴郁,与以往判若两人。一是对大唐帝国失去了信念,二是对未来充满了迷茫,故此她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目睹长孙娉婷这般景象,何乐为心中的疼痛犹如刀绞,曾经那般娇艳夺目的花朵,怎会凋零得如此迅速?
“你放心,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让你久居吐蕃之地。”
何乐为紧握着长孙娉婷的手,这一举动顿时让她惊愕不已。在此之前,长孙娉婷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总认为两者间存在着代沟。然而如今……
“我去外面瞧瞧……”
察觉到自己的举止似乎过于唐突,何乐为赶忙松开长孙娉婷的手,随后走出室内。待何乐为身影消失在外,禄东赞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脑海中闪过自己散布的各种谣言,难道他俩之间果真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
实则诸多疑窦皆始于揣测,他明知二人并无瓜葛,然而内心深处一个隐秘的暗示正悄然滋生,一旦这暗示占据主导,随之而来的变故便难以预料。
“草民崔福,向殿下一一叩安。”
踏入修炼帐幕后,此处赫然立着一位中年修士,此人正是崔三叔遣来之人,原本静养于宗族故地,不过半年之久,便被崔三叔召回身边,亦是崔家旁支弟子之一,曾在高原之地修炼历练,对于彼处情形了如指掌。
“崔三叔应已向你提及,随我修行,必不让你吃亏。”
何乐为口中言语间,取出一张灵石券,其上的数额足令崔福心动。毕竟此人在昔日于吐蕃执掌崔家事务时,早已见识过诸多财富,寻常数目自然无法打动他。
“多谢殿下的恩赐,在下有一重大情报需上报……”
崔福环顾帐内众人,只觉此时人数过多并不适宜。
“直言无妨,这些人皆是我亲近的同修,日后若我不在营地,你有任何事宜也可直接告知他们。”
何乐为的话语让崔福略感惊讶,寻常贵族子弟或许仅以场面话笼络人心,但对于至关重要的秘密事务,则往往会找个由头遣退他人。但他却不知,眼前这些人皆为何乐为以秘法契约召唤而来,忠诚度自不必担忧。
“吐蕃境内确已发生巨变,三叔传来讯息的同时,还交予我一封密函,其中详细记载了如今吐蕃国的危局……”
闻此汇报,何乐为不禁暗叹,长孙无忌虽也派遣弟子潜入吐蕃搜集情报,但却并未得知多少有价值的情报,仅知吐蕃国内部分部落首领起兵反叛,使得松赞干布忧心忡忡。相较之下,崔家所获情报之精确程度,远非他人能及。
如今的吐蕃尚且只是个松散的修真联盟,并未形成强大的中央集权国度,即便赞普松赞干布雄心壮志,然而全国各处仍握有兵权的部落首领众多,想让他们俯首听命,谈何容易?更何况高原地域辽阔,荒无人烟之处不在少数,即便松赞干布欲挥军征讨,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单是从松赞干布所在的居城出发前往那些部落首领的官寨,就需耗费近一年时间,何况那些部落首领若是抵挡不住,还可凭借地形优势在其领土上四处游走,这也正是松赞干布最为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