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请你转述一下祖父的意思。”
场中气氛一时沉寂,何乐为不愿主动提及此事,只得将皮球踢给了王德。王德虽不愿挑起是非,毕竟得罪长孙无忌这样权势滔天之人,日后只怕自身难保。然而既然何乐为特意点了他,王德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传达。
原来长孙无忌早已听说过此事,却未曾得知皇帝是否已有明确态度。王德透露了皇上的意图后,长孙无忌不禁紧锁眉头。倘若皇上的旨意下达,他必然遵行无疑;然而如今尚无圣旨传出,也就意味着此事仍留有一线转圜之机。
长孙无忌万万没想到,连皇上的钦差使者都已经选好,显然皇上对于吐蕃国依然怀有戒心,在不愿将公主远嫁的前提下,竟打算以朝中大臣之女代嫁,以此尽量避免两国关系恶化。
“身为大唐修士,自当为皇上年尊分忧解难。”
长孙无忌言至此处便戛然而止,毕竟事关自家亲生女儿。但他深知何世民的心思,料定何世民早已思虑周全,倘若长孙娉婷拒绝此行,必然会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深远……
“吾女不往,纵使赴死,亦不愿踏入吐蕃半步……”
此刻,客厅内气氛陡然凝重,只听长孙娉婷自外闯入,手中握剑抵颈,此举令长孙无忌惊骇不已。在这个尚武崇道的时代,尽管重男轻女,但长孙娉婷在家中的地位极高,便是长孙冲也时有不及之处。
“速速放下利刃,快快放下!”
平日里镇定自若的长孙无忌此刻内心焦虑无比,舐犊之情溢于言表……四周虽环绕着不少仆役,但皆因顾虑大小姐安危而无人敢于上前。能夺下剑者自然可立一大功,但万一不慎伤及小姐,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在一旁小心环伺。
“此事不必勉强,早在先前我就说过,断不可与吐蕃之人联姻。如今他们未能求得公主,竟妄想娶我表姑,我表姑虽非皇家血脉,但也决不能踏上那蛮荒之地。此事由我亲自前往解决。”
何乐为不敢靠近,只见剑锋已割破长孙娉婷的肌肤,万一稍有不慎,恐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于是他只好当众表示立场,话音刚落,长孙娉婷稍一分神,已被何乐为与长孙冲左右夹击,成功夺下了佩剑。
“你们俩把剑还给我,我就知道你们是在骗我……”
长孙娉婷被何乐为紧紧拉住,泪如雨下。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是我首倡反对与吐蕃联姻,今日舅公面前,我也绝不改口。”
何乐为语气坚定,豪情万丈,听得一旁的长孙冲都有些愣住了。本以为他是前来替祖父劝说,谁知他比自家犯错的人还要激进!
王德站在一旁,一时语塞。即便何世民让他们来共商对策,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何世民心中已有定计,在维护大唐仙道大计的过程中,长孙娉婷的地位实在太过微薄,即使她是何世民的亲生女儿,为大局考量,做出牺牲也在所难免。
“荒唐至极,愈发放肆无礼!将屋内的侍婢全都拖出去,每人杖责三十!”
长孙无忌怒火中烧,底下仆人们纷纷噤若寒蝉。
长孙无忌方才留下一句含糊其辞的话语,令何乐为不明其真实意图。在未得知这位长孙家族宗主的真正立场之前,何乐为亦不敢轻举妄动。
“行事切勿意气用事,你且回去罢!明日本尊自当向天皇禀明一切。”何乐为如是告诫。
对于何乐为的这份沉稳,长孙无忌深感宽慰。在此之前,他总是觉得何乐为处理事务太过冷静理智,或许在情感方面稍显淡漠;然而经此一事,长孙无忌算是看清了何乐为其实重情重义,此人确实堪以委以重任,将来长孙家族的仙舟也将借由何乐为之力破浪前行。
言至此处,何乐为已不宜多言,遂与王德前后离去。待何乐为与长孙娉婷分道扬镳之际,长孙娉婷方觉察到刚才自己与何乐为竟是如此靠近,半个身躯几乎贴在一起,此刻离开后才察觉面颊发热不已。
“王公公难得出游,不妨在此小酌几杯再走如何?”何乐为与王德相交已久,彼此间交谈甚是随性。
“殿下开玩笑了,天皇身边离不开人……”王德满面愁容地答道,他也并非不愿在外游历这如同牢笼般的皇宫,只是宫中之人皆非愚钝之辈,每逢他离宫之际,便有人摩拳擦掌地想要取而代之,一旦失守,这总管太监的位置恐将易主他人。
“先前之事还请王公公如实转述,本王在此先行致谢。”何乐为取出一块温润的玉石,递至王公公手中。尽管何世民可能不会过于在意儿女之情,但他与长孙无忌共事多年,若次日长孙无忌拒绝何世民的要求,何世民必然会在心中掂量一番。
“殿下放心,老奴遵命。”王德向何乐为深深一揖,旋即匆忙登上马车返回皇宫。
“殿下,我们也该回府了?”钱平送走王德后,发现自家主子仍在原地沉思。
何乐为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原本以为自身修行进度已然飞速,然而面对某些变故时仍显得力不从心。然则何乐为心中已有定计,假若长孙娉婷果真远赴吐蕃,他也将效仿古仙侠故事中的做法。
那一刹那,何乐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所在,此事不必告知他人,也无需对任何人负责,只需遵循内心即可。修炼系统的麾下尚有数万修士大军,届时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