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让一下让一下!”宋氏夫妇从人群中挤进来。
一眼便看见地上宋知雅浑身湿透,不断有水从额头淌出,她抱着身子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在正值夏末,身上的衣衫都穿得轻薄,被水这么一浸湿,整个贴在身上,把她凸凹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
宋母眼底一片猩红,赶紧从丫鬟手中接过外衣披在她身上。心疼地把她搂入怀里:“我的女儿呀,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落水了!?”
“可有人见到是怎么回事?还请诸位告知!”宋父额角的青筋都已经藏不住,但一想到在场有很多厉害的角色,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能压制着脾气,厉声询问。
“是顾南筝!是她把宋知雅推湖里的!”季海棠指着南筝的脸。
宋母脸上写满了惊讶,眼神看向怀里的女儿,向她求证。见宋知雅惨白着脸,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只是默默流泪,又稍显为难地把目光投向宋父。
“只有你一人看见?”宋父开口,这明显是想息事宁人。
季海棠见他语气里满是质疑,瞬间来了脾气:“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她们皆是见证!”她指着刚才一起的贵女们,目光凶狠瞪过去。
几个贵女本不想掺和此事,无奈季海棠偏要扯上她们,若不顺着她说,只怕是日后都要被她针对。
“我,我好像看见了。”
“我就看见顾南筝差点摔倒,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反倒是宋知雅掉了下去。”
“我也是,我也是。”
一旁苏沫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要说公道话,却被其闻讯而来的母亲强行按了下去。
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当母亲的再知道不过,当听见发生这种事时,她立刻放下所有事赶了过来,为的就是防止苏沫到处瞎主持公道。
宋父手背于身后,目光瞟向一旁的南筝,面上略显为难。他宋家刚和顾家定下亲事,现在这样的局面,即便是在理,也不好苛责。
这时,宋知雅哆哆嗦嗦开口:“父亲,南筝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也怪女儿自己不小心,在祖母大喜的日子惹下祸事,您惩罚女儿吧。”
不知是泪水还是湖水从她脸颊滑落,她眉心微微耸起,泪眼婆娑,当真是我见犹怜。
此话一出,再结合刚才季海棠所言,围观的人心中已经有了自认为的答案。
“啧啧,不愧是才女,就是识大体。早就听闻将军府家的那位是个闯祸精,现在看来,果然是。”
“是啊,多好的孩子,你看看小脸都白了,真可怜!”
“哎,这事指定是顾南筝故意的,你看她面色红润,再看宋知雅,那小腰盈盈不足一握,顾南筝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推下去……”
话越传越离谱,南筝才不在意,名声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但是,她也不能白白替人背了黑锅。
南筝朝季海棠一步一步逼近:“我将门之后,敢做敢当,宋知雅落入湖中的确是被我所连累,但我又是被谁所推,只需要将刚才那孩子找出来,细细盘问一番便知!”
此时苏沫的丫鬟领着一个孩子走到南筝身边,瞟了眼人群中虎视眈眈的苏夫人,没有说话匆匆退了下去。
南筝嘴角勾起,这样就够了。她之前跟在季海棠身后,见其的丫鬟神色慌张地跑开时,就察觉不对,旋即嘱咐苏沫的贴身丫鬟偷偷跟在后面。
是真是假,谨慎总没有坏处。
季海棠在看见男孩的那一刻,眼角抽搐两下,胸腔里的那团东西抑制不住的疯狂乱窜。
“你告诉姐姐,刚才为什么要跑过来撞姐姐?”南筝柔声询问男孩。男孩身上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看上去七八岁模样,应该是在宋府做活的仆人的孩子,他低垂着脑袋,两只小手垂在身体两侧不安地捏着衣摆,不肯说话。
“你知道吗?有种吃小孩的妖怪,专吃做错事的小孩,但是这小孩若是勇于承认错误,那妖怪就不会出现,现在姐姐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刚才的事说出来,你就还是好孩子。”
南筝语气极尽温柔,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种阴森的恐怖感。
孩子就是孩子,不经吓。
被南筝这么一唬,瞬间眼泪汪汪地开始道歉:“姐姐对不起,刚才有个姐姐跟我说,你想下去游泳,但是没有勇气,让我帮你一把,还给了我很多好吃的……”他说着把怀里塞的鼓鼓囊囊的吃食一股脑倒出来,只希望妖怪夜里不要来找他。
这些吃食一看就不是他这种身穿补丁的孩子能吃得起的,南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问:“那你能告诉我是那个姐姐吗?”
男孩刚想指,季海棠铁青着脸,暴跳如雷:“你哄骗一个孩子算什么好人!还将门之后!我呸!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找个孩子来欺骗大家!”
她上来就想来拽走男孩,男孩被她的神情吓坏了,哭着躲到南筝身后:“妖怪……呜呜……”
季海棠见状气急败坏,举起巴掌就想朝南筝脸上呼过去。南筝从鼻腔发出一声冷笑,一只手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到她的脸上。
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南筝不以为然,她自认为忍得够久了!
随即她低头安抚抱着她腿不断发抖的小男孩:“别怕别怕,姐姐不问你了,咱们不想说便不说了。”
“是那个姐姐让我做的……”小男孩似乎更害怕妖怪,即使哭得直抽抽,也还是指着季海棠身边的丫鬟,哽咽道。
看到这,明眼人一目了然,孩子哪懂得骗人,人群中一片哗然。
“真看不出来,这丞相家的千金心思竟这般恶毒!”
“这下丞相府和将军府算是杠上了!这顾将军的女儿胆子可真大。”
“但是的确是冤枉顾家千金了……”
“啧啧……”
季海棠一下子被扇蒙了,如同木偶般愣在原地。周围人议论纷纷,人都是倾向弱者,有了小男孩的证词,于是乎大多都是指责季海棠的声音。
回过神,她的脸涨得通红,似滴血一般。但很快她便找到了发泄的方向,只见她一脚踹在身旁丫鬟腿上:“你个贱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惹下大祸现在却要我来背锅!”
她踹完一脚还不解气,巴掌紧跟着扇了上去。
丫鬟捂着脸诚惶诚恐,腿下一软跪了下去,哭喊道:“不是奴婢!主子明查,真的不是奴婢!那孩子骗人,又或者,或者是他看错了!今天这这么多人,一个孩子哪能记得住!”
季海棠晦涩一笑。
“诶?这堆吃食里怎么还有绣着丞相府字样的荷包?”南筝装作不经意地放大声音说道。
只见丫鬟面色突变,一听到丞相府三个字瞬间急了,忘了自己根本没有绣着丞相府字样的荷包,忙在腰间摸索:“她骗人,奴婢根本没有给那孩子荷包,丞相府的东西,奴婢怎敢……”
“啪!”巴掌声响彻天际。季母不知从哪窜出来,怒目灼灼大声呵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