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一从胤禛那回去,就打算给福晋写信,让她认真准备一份礼,等人马回京之后,风波渐息,再让她去四贝勒府登门拜访。
唉……
老五深深叹了口气。
额娘和九弟估计是保不住了……
额娘伺候皇阿玛多年,九弟又是亲儿子,应该能留一条命吧?
只是富贵尊荣的日子是想也别想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很快就回了京城。
相比之前从京城出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次回京人少了许多,大多都是在这次战场上遇难的,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一些官员和官眷。
此次跟着出来的几位皇阿哥府里也各有伤亡。
三贝勒的另一个侧福晋没了,还有两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也是慌乱之中被误伤,直接夭折了,他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了。
五阿哥就没带什么人出来,所以这次算是没有伤亡,但是谋逆的是他亲弟弟,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十三和十四也是一样,这次都只带了两个格格,一人少了一个格格,都是被叛军害的。还好婉荷和弘春康健,十四那个没良心的半点没放在心上,还一心想着这次能不能捞到点功劳。还是婉荷不忍,亲自让人收拾了她的尸骨,打算回去安葬。
不过他们都没有四贝勒损失惨重,福晋遇难了,哪怕他手握这么多功绩,也不免让人唏嘘不已。
乌拉那拉氏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纵使有些小心思,但是大抵称得上是合格优秀的嫡福晋,妯娌之间没有不赞的。
如今她这么一去,给这层救驾之功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胤禛心里更是难受。
哪怕他对福晋早就没有了男女之情,也甚少和她见面,但是毕竟少年夫妻,历经了这么多年,相知相伴的情分总是有的。
他纵使再喜欢长宁,再想绞尽脑汁让她当自己的正室,也必须给乌拉那拉氏这个颜面,不能让他的福晋尸骨未寒之际就见他红烛高照。
更别说还要顾及弘晖的心情。
长宁自然是理解的。
要说福晋这么多年最过分的事无非就是动用了钮祜禄氏这把刀。被她敲打之后,就再也没有行差踏错,就连弘晖和宜尔哈亲近清芷院,她也从没有拦着。
人死灯灭,活着的人们只会念着她的好,那些从前的龃龉,也都烟消云散了。
回京之后,长宁就准备手抄一份佛经,烧给福晋,也算是尽一尽她的心意。
主子们一回府,留守在贝勒府的格格们又开始足不出户了。
她们也都听说了这次的消息,八九十三位阿哥联合索额图谋逆,太子被废,四福晋遇难。
这每一个都是重磅消息,都不是她们能掺和的。
原本福晋离府是宋格格和刘格格管家,如今福晋去了,她们只能向纯福晋禀报消息。
长宁正在清芷院窝着,听着章嬷嬷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她这把老骨头一听说有人造反,吓得魂飞魄散,生怕长宁出点什么事,还好清芷院齐整整地回来了,她这才放下心,只是忍不住要多嘱咐几句。
听风过来禀报,说是二位格格来了,长宁听着就头疼,就想睡觉,却被章嬷嬷拉起来,如今府里就她这么个正经主子,贝勒爷一大早就入宫办事去了,不给她汇报,难不成一直让那两个格格掌握贝勒府大小事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
虽说她还怀着身子,精力可能跟不上,但是听听又没妨碍,反正这些事早晚要交在她手上的。
长宁只好略微拾掇了一下,就请她们进来。
二人这回异常的恭敬,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长宁赶紧让人扶她们起来,她可没有让人拜年的习惯。
“不用那些虚礼了,赶紧说吧。”长宁举起手帕,拿着遮掩,打了个哈欠。
刘宋二人对视一眼,知道纯主子这是困倦了,忙将这些时日的事务细细说明。
长宁点点头,这两个人也算是福晋的左右手了,管家也是有循例的,没什么差错,就让她们回去了,只是把宋氏留下来问问宜尔哈的消息。
“听闻她来了葵水,这回留在府里也是调养身子,现在如何了?”
宋格格提到女儿就是满脸的温柔:“多谢纯福晋记挂。大格格一直用五红汤配以药膳,现下好了许多。”
长宁点点头,姨妈期折磨人确实讨厌,趁着她还小,赶紧调理好才是正事。
“这就好,一直给她治着,别吝啬东西。宜尔哈的事,我也和贝勒爷商量过了。原本她的玉牒记在福晋名下,算是正院嫡出格格,虽说现在福晋去了,但是也不好养在你院里,毕竟她如今大了要出阁了,本就应该单独有个院子的。”
这点宋格格早就有心理准备,忙点头:“这倒是的,一切都听纯福晋和贝勒爷的。”
长宁满意她乖巧顺从的态度:“宜尔哈的婚事你放心,贝勒爷不会反悔的。我现在事务多了,也未必有太多精力照顾周全,宜尔哈那边还是要你多费心,若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来报给我就是。她现在正是要被嬷嬷拘着学东西的时候,也别让她太劳累了。”
“是。”宋格格觉得纯福晋思虑周全,样样周到,更加信服。
听闻福晋遇难,她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是更担心自己的女儿未来如何。
如今对她的安置已是最好的了。
更难得的是,婚事没变化。
长宁知道,福晋离世之后,四贝勒府更需要加强和乌拉那拉氏的联系,既是拉拢这个旧贵族,也是安他们的心。
所以宜尔哈嫁到乌拉那拉氏是势在必行的。
如今胤禛有救驾之功,大权在握,不想让女儿抚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退一万步讲,康熙眼看着没两天活头了,能把他熬过去,就更没问题了。
可算暂时处理好了这些事情,长宁躺在床上眼皮子就翻不开了。
那些乱糟糟的刀光剑影、兵荒马乱,终于过去了……
躺在安静的清芷院,舒软的床上,好像前一段时间在木兰围场经历的一切都像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