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车帘,赵义康闭上眼睛,感受到体内的那一缕缕的内气,心里苦涩。
这具身体的资质真够差劲的,以他曾经的经验,花了半年时间刻苦练武,现在还停留在后天境界。
照这么下去,他要何时才能完成后天返先天的过程。
来到魏国的边境林县,他的实力太弱,在这次采药盛事上根本插不了手,无法获得高年份的药材炼制大丹。
没有大丹,以这乌龟爬的速度,他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触摸到先天瓶颈。
换做这具身体的主人,突破到先天宗师,起码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
夺舍以来,他最为依靠的便是前世七八十年的经验。
在马车里,赵义康回过神来,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两年半后,上宗会派哪位师兄来这里接引凡人。”
隐下心思,他开始继续念叨心法,要抓紧时间练武了。
……
县城内的街道上,路过的人只有三三两两,道路上都是一些体魄强壮的武者,几乎没有普通人。
因为林县的百姓们都被官府给赶到另一处城邑了。
对朝廷来说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既可以促使那些民众去别的城邑消费,也可以增强在武林中的地位,为掌控武林做好准备。
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就是可以减少民众们的伤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山脉晕染了一层霞衣。
参加魏国武道盛会的势力已经陆陆续续的进入林县。
县城内最大的酒楼里。
里面忙的热火朝天,小厮们肩膀处搭了一条毛巾,热情的招呼着酒楼内的客人。
一层的大堂内,摆了几十张桌子,座座都有人。
满堂菜肴香味与武人们的笑声搅和在一起,显得气氛和谐。
“听说了吗,这次盛会之前,潜龙榜第三的黄霸天就曾放言,要打败叶小天,不知各位仁兄怎么看?”
“我坐着看。”
一位身穿短褂的大汉,往嘴里丢了把金黄色花生米,笑呵呵道。
笑声响起,邻桌的一个人站起来,说:
“两位都是天才,潜龙榜前三之间,实力应该相差无几,但叶公子能占据榜单那么久,足以说明人家的实力绝强。”
“在下认为,叶大公子胜的几率最高。”
“你这不是废话?!”
一个汉子放下酒碗,嚷嚷道。
“未必,这两个人有一两年没交手了,武林里只有打过才知道强弱,兴许黄师兄真能登顶榜单第一。”
有人捧起一个酒壶,小酌一口,笑道。
附近几桌的人眼光一瞟,一眼就看见那人衣衫上的白鹤图案,纷纷开始嘟哝起来。
这小子本来就是白鹤武院的弟子,为他师兄说话再正常不过了。
潜龙榜收录魏国三十五岁以下,武功入流的少年俊才,以魏国数亿的人口,能登榜者无一不是练武的奇才。
叶小天就是魏国武林年轻一代的最强天才。
年仅十七岁便已经是魏国先天以下的第一天才,如此灿如流星的事迹注定要被所有人铭记。
天下第一高手薛刀神曾断言,魏国武林近三百年从未有过极境中人,也许叶小子可以弥补这个空缺。
人的名树的影,更别说还是这位武林泰斗说的话,顿时江湖上一片震动。
当今圣上听闻此事,曾在朝堂上直言,愿意给他封王拜候,条件就是需要叶小天与皇室的公主成亲。
此事如同巨石落水,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甚至敌国在得知消息后,迅速派出了不少杀手,来围杀这个可能成长起来的极境宗师。
不过,最后都被叶大公子轻松化解,还因此俘获了不少佳人。
在江湖上留下许多风流快意泯恩仇的佳话,给那些说书先生提供了许多素材。
一位少女美眸如一泓秋水,容貌绝美,唇如朱丹,娇躯玲珑,身着一袭白裙,气质出尘。
从楼上走下来,满厅的酒气和笑声让她心生怒火,用力踩了踩地面,她对着这帮人训斥道:
“我说你们这帮人,能不能安静点!楼上众多武林豪杰正在商量大事,你们吵不吵啊!”
大厅内骤然一静,许多武人放下酒杯和饭筷,他们的目光聚集在这个少女身上。
“你笑什么!对我不屑?!”
少女手握一柄银剑,美眸露出冷意,视线落在一个老头子身上,这个老头竟然对自己歪嘴一笑,真是狂妄!
素白的靴子在地上猛一踩了一下,少女踏着轻功跃过几个桌位。
“找到你啦!你刚才笑什么?”
少女手掌用力拽住老头干皱的脖颈,冷笑问。
老头仍然一副歪嘴笑容,似乎不把少女放在眼里。
见此,少女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哼了一声,右手一挥,手中长剑捅进了老者的口中。
“你不是喜欢笑吗?!笑啊!哈哈哈哈!敢嘲笑老娘!你也配!臭杂碎!”
剑刃在老头嘴里抽插几下,老头的牙关露出森森白骨,澄黄的牙齿掉落,血液溅流不止。
也许是少女泄了气,一个华丽的转身,长剑“哧”的一声从老者嘴里拔了出来。
在座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些忿忿不平。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女侠,这位老人是江湖上的笑脸老人,他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你说什么?!”
亮出血红的长剑,少女桀桀一笑。
少女那冷酷的模样吓的许多人心惊胆战。
小声嘀咕那人浑身冷汗生出,慌忙钻进好友的衣衫下。
“再敢聒噪,我就把我师父叫出来,看看你们还敢不敢吵闹!”
丢下一句话,少女一个飞跃,快步上了楼梯。
少女走后,几个七八岁的男童咿咿呀呀的凑到笑脸老者的身旁,几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盯着这个老人,他们站在原地神情麻木。
突然,一个小男孩低着头,趴在老者的腿上。
“这些小娃娃怎么都没了舌头?!”
将这个男童抱过来,一位女侠声音含怒。
有人想到什么,低下头,对着笑脸老人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说:
“这个老货!我还以为是他的孙子,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是这种人!”
一时间许多人都回过神来,心里的满是痛快,没了之前的怨气。
“杀的好!!!”
“这老畜生死的太便宜了!”
“在下错怪薛小姐啦!此人丧尽天良该杀!”
大厅内的武人们忍不住振臂赞声叫好。
有人提醒道:
“小声点,别把薛小姐给引下来了。”
顿时,客人们四散而来,低头吃饭,没人再关注那几个可怜的孩童。
……
第七层豪奢的楼阁内。
这里的厅堂宽大,挑着花灯侍女们浓妆艳抹的站两边。
中心的过道上铺着一条艳丽的红色羊毛毯。
两边各列着十八座宽大的桌案,案桌上摆放了七八盘水果点心,桌子后的软垫上都跪坐有人。
这些人看起来气机内敛,眼眸静闭,身上的气质不凡,各个都有大家风范。
“师父。”
一位少女白裙飘飘的走进大厅,款款移动莲步在位列第三的案桌前停下。
桌后跪坐的妇人抬起头,笑了笑,示意徒儿走进来。
少女嘻嘻一笑,绕过案桌,跪坐在师父的旁边。
“你是不是又杀人啦?”
刘翠兰质问道。
“哈哈,真是瞒不过师父,那个恶人太过可恶,我忍不住便出手杀掉了。”
少女捧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
“你呀,算啦,以后少添杀孽。”
瞪了一眼徒儿,刘翠兰眼底闪过担忧,不过她还是警告了几句。
点了点头,少女大大咧咧的把盘子里的瓜果往嘴里塞,吃相难看,后面有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妇人侧过头,嘴唇轻动:
“你们想让为师在各位豪杰面前失了颜面吗?”
师父的声音,立刻令那些年轻人低头止住笑声。
少女转过头,用白色的裙摆擦了擦嘴边的食物残渣,美眸闪过一丝狡黠。
无聊的打量了一下大厅,发现那些人都宛如雕像的跪坐于位置上。
唯有大厅最高处的两个威严座位至今空落落,少女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侧着脑袋看了看师父。
发现她正眼神复杂的看着手掌里的一柄玉簪。
见此,少女面露愧疚,闷声的说:
“师父,徒儿对不起您……”
要不是她的失误,师父的相好也不会暴毙家中。
其实她对那个胖子印象挺好的,在那里待了三年,他为人友善,念她是个女娃娃,便分派了一些轻松的活儿,还时常指导她的武功。
虽然她那时已经是一位一流高手了,那些粗糙的技法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但她还是很感谢这位师公的。
小心收起簪子,刘翠兰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无事,无事,不怪你,这都是命数啊!当初这老家伙就是嘴硬,不听人劝,现在……唉”
递给师父一条纱巾,少女咬着红唇,心底满是自责。
五六年前,她十二岁,那时她已经突破到一流境界,因为顽皮到处闯祸。
师父便给她传授了几门保命的秘技,让她去阳城,保护一个叫张大鹏的人。
师父说是老相好,她不知道什么叫老相好,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少年。
她好像遇到了自己的相好。
可惜那时候,白鹤武院的杀手天天在附近游荡,想寻找机会擒获张大鹏,借此要挟师父。
与那少年见过几面,心中仅仅是有些好感,心性沉稳的她不会随便为一个人暴露身份的。
她为了师父的嘱托,严防死守,最终还是让那帮人得了逞。
在得知那少年死在了牢狱中后,她才醒转过来,她有了师父所说的那种感觉了。
想为少年报仇,可事与愿违。
阳城的林府被一窝山匪给灭了门,她心中郁结消散,动用关系让阳城的上府不要插手阳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