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桥,位于洛阳皇宫之外,北倚皇宫,南接洛阳权贵的府邸,是整个中原的核心地带。
兴王府则堪称权贵中的翘楚。
早在甲子年以前,天下动荡,起义者如雨后春笋,英雄辈出,当今天子便是其中之一,从无到有,历经十余载,终于十五年前登上了霸主的宝座。
兴王,是天子硕果仅存的胞弟,战时并肩作战,和平时期则统帅亲军,权柄极高,仅次于天子本人。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兴王的地位远超宰相。他的管家刘全安,本就姓刘,与兴王和天子有着遥远的亲戚关系,而非一般的赐姓,更非小门小户可比,论起官阶,怕是不低于三品。
幸运的是,这位大管家事务繁重,管理着王府众多的商铺、庄园和生意,每日在洛阳城内忙碌奔波,要找到他并不困难。
不幸的是,作为三品官员,出行自然讲究排场,虽不至于鼓乐喧天,但通常是轿子接送,且身旁常有五六个额头饱满、内力深厚的高手随行,生擒此人绝非易事,更不用说要在活捉他的同时保证自身安全。若想两全其美,将他生擒到冬雨坟前祭祀,更是难于登天。
刘火宅怒火中烧,但他并不冲动。他混在人群中,尾随刘全安的轿子在洛阳城转了半天,心中逐渐形成一个计划,只是实施还需要一些关键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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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桥以南,协泰亨字号。
这是一家中原广为人知的老字号钱庄,坐落在南大街最醒目的转角,一栋三层的小楼。
小楼外人潮涌动,楼下熙熙攘攘,而楼上,协泰亨洛阳分号的掌柜悠闲地躺在软榻上,窗户微开,暖炉燃烧,沐浴着冬日午后的阳光。
当生意做到一定规模,便不再是主动寻找,而是生意主动找上门。即便在家静坐,银子也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人生至此,夫复何求?胖掌柜眯眼品味热茶,茶香下肚,他呵出一口热气,凝而不散,仿佛他的灵魂,飘然若仙。
然而,楼梯上传来的\"咚咚\"脚步声,打破了掌柜难得的宁静。
\"有何事?难道不能交给二掌柜处理吗?偏要打扰我?\"胖掌柜看着楼梯口慢慢露出的脑袋,脸色不悦,恨不得那是个球,一脚踢开,踢得远远的。
店员内心忐忑不安,深知此刻不宜惊动大东家,尽管他是新来的,但也明白其重要性。然而,楼下的客人坚持此事非大掌柜亲理不可,让他左右为难,毕竟……他只是个新手。
店员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物件,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位客人带来这个,说是需要……”
话音未落,只见他的魁梧老板以意想不到的敏捷,从软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那枚刻有龙形的玉佩:“速去清扫青鹤堂,备好茶点果品,我更衣后立即下来,让二东家先招呼客人。”
吩咐完毕,胖老板如风一般迅速穿上锦袍,整理好头发,握着玉佩正要下楼,忽然又瞥了一眼,玉佩正面,龙纹雕刻精细,背面只有两个字“启明”。
“启明?”老板眉头微皱,按照惯例,没错,但这字号未曾见过。短暂的迟疑后,胖子下了决心,唤来另一位店员耳语一番。
“呵呵呵,贵客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打发走店员,胖子恢复笑容,大步踏入厅内。
厅内只有一个青年,对胖子的客套毫不在意:“取五千两,规矩你懂,四张千两银票,十张百两的。我时间紧迫。”
“好,没问题,即刻办理。”胖子招来店员,当着青年面交代了几句,店员离开前,他悄悄把手放在腰侧,做了个拖延的手势。
“呵呵,客人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店员走后,胖子转过身,脸上堆满笑意,心里却嘀咕,年龄、玉佩、言辞都对,可……他仔细再看青年,脚踏布鞋,身着麻布长衫,若是平时,这样的装扮在青年身上或许还算得体,可惜现在是寒冬,显得过于寒酸,根本不保暖!
更何况,这衣服上还留有厚厚的汗渍,已泛起白色痕迹,胖老板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
刘火宅斜睨了胖老板一眼,嘲笑道:“持有此玉佩,我来自何处还需要你打听?你要问我去向?”
胖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是啊,不该多问,喝茶,喝茶!”心中暗喜,等会儿人来了,看他怎么哭。
一时无言,两人相对品茶。
一盏茶,两盏茶……
“还没好吗?”
“今日客人格外多,人手不够,还请客人稍等!”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一杯茶,两杯茶……
“何时能办好?”
“这个……确实,我去看看,他们为何动作如此缓慢!”胖老板装出恼怒的样子。
“不必了!”胖老板刚要起身,刘火宅猛然起身,一把扼住胖老板的脖子,单手将他提了起来,“想玩金蝉脱壳吗?”
肥胖的掌柜惊恐万状,手脚并用竭力挣脱,然而他毫无武艺,怎能抵挡刘火宅的巨力?眼前一片昏眩,脸色渐变乌紫,内心哀嚎不已:早知如此,对方既然敢拿龙纹玉佩行骗,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何必逞强呢?只为了那戋戋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