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张娴儿先去了宝娴记,取走了前几日定制的朱漆金蝶芙蓉妆奁,作为及笄贺礼。
随后便让人驾车到汪府门口,门房前去通报后没多久,汪府的马车也从侧门出来。
映霜掀开马车布帘,汪若梅神色恹恹地下车,往张娴儿马车上去。
“二姐姐,你不与我同坐吗?”汪三小姐汪若竹眼含委屈柔声道。
汪若梅不想理她,气鼓鼓地坐上张娴儿的马车:“快走,我可不想同她一起进去。”
马夫扬鞭赶车,岁墨前去嘱咐要快些,后头汪府的马车见状紧紧跟着。
“汪三小姐也收到了童小姐的邀帖?”
“哼,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童妹妹成了诗友,说是她们常常互通信件,要不是早答应好了要去,我都不想出门了。”
汪若梅越想越气,心中全然没有出门贺喜的欢欣,一股烦闷之气堵在喉间。
张娴儿只得宽慰道:“无事,不喜欢就不理会,应姐姐她们今天也去,正好有些日子没聚在一起说话了。”
“你就等着瞧吧,今天她一定会找准时机出风头的,我都懒得看她。”汪若梅撇了撇嘴道。
“不看不看,对了,你准备的贺礼是什么样的,让我瞧瞧?”张娴儿岔开话题道。
汪若梅让映霜打开一个红木匣子,里头装着一对蝴蝶玉钗,玉色莹润,雕工出彩,一看就是极好的玉。
“这块玉料是我表哥送给我玩的,放了好久,那天在宝娴记看到一对样式不错的玉钗,就是玉的成色一般,我就让人把这块玉料送去做了这对蝴蝶玉钗,果然不错。”
汪若梅说起这对玉钗,眼中带着一丝得意:“蝴蝶的样式是我绘了图送去的,你们宝娴记的师傅雕工不错,我还给了赏银呢。”
张娴儿笑眯眯道:“多谢汪姐姐照顾生意,难怪这玉钗样式比店里卖的那对精致不少,原来是出自你的手笔,童小姐收到了一定喜欢。”
“就你嘴甜,那你准备了什么?”汪若梅抬手轻捏了一下张娴儿的脸颊。
岁墨将包着妆奁的绸布打开,露出全貌,引得汪若梅不住赞叹。
“好精美的妆奁,这蝴蝶像是要飞出来的模样,你啊你,送这么好的贺礼,也不怕我吃味!”汪若梅佯装不高兴道。
张娴儿笑道:“有好东西哪里会少的了你,你的生辰快到了,我特地给你定制了一副特别的妆奁,工时要长些,你就等着收礼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那我就不怪你了,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份大礼。”汪若梅心情好了许多道。
张娴儿笑着道谢,又说起了这两日遇到的一些趣事,逗得汪若梅哈哈大笑,彻底忘记因为汪若竹带来的烦闷之气。
临下车前,张娴儿特地宽慰道:“今天是童小姐的好日子,我们可不能挂脸,要是惹得童小姐不高兴,汪三小姐岂不得意?”
“嗯,我不同她一般见识,她爱装模作样就装去吧。”汪若梅点点头道。
到了童府,门口已有不少人陆续进去,与迎宾的长辈寒暄几句,便可进府入座。
汪府的马车跟得紧,张娴儿和汪若梅刚坐下,汪若竹就快步走过来,贴着坐下。
“二姐姐怎么不等等我,如今只把娴妹妹当做亲妹妹,不愿理会我了?”汪若竹眉间微蹙,眼睛水汪汪的,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做这副晦气模样给谁看呀,今天是童妹妹的好日子,你别给府里丢脸。”汪若梅低声训斥道。
汪若竹愈加委屈作态,抿唇垂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整个人显得柔弱可怜。
“怎么了这是?若梅,你别总是欺负庶妹,做嫡姐的要大气,莫学那小家子气尖酸刻薄。”
说话之人是汪若梅的姑姑汪知惜,夫君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是翰林院学士童朔的下属,所以也应邀来道贺。
汪若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得张娴儿也心生无奈。
难怪汪若竹装得这么伤心,原来是有看客在。
“姑姑,我没有欺负她,只是我在和好友说话,她便觉得受冷落,一脸哭丧,今天可是吉日,她这样多晦气。”汪若梅皮笑肉不笑道。
汪若竹无辜道:“是我不该打搅你们,只是娴妹妹家中是做生意的,我近来正好想做两身新衣裳,才想着问一问,不想却让二姐姐不高兴了。”
原来是商户之女,为着这种身份低微的人,冷落自家妹妹,实属不该。
汪知惜这么想着,脸上便带出了几分轻视:“若梅,你不该为了不相干的人冷落自家妹妹,你爹要是知道了,又该说你的不是了。”
汪若梅气恼,正要回嘴,被张娴儿轻轻拉了拉衣袖。
“汪三小姐要做衣裳吗?正好绣庄新到了一批软缎和毛皮料子,做冬衣正好。”张娴儿笑不带怯道。
汪若梅若有所思,哼笑道:“三妹妹还有闲钱做新衣裳啊,府里上下可都开始为了你裁减用度,你倒是享受。”
“怎么就裁减用度了?”汪知惜皱眉道。
汪若竹脸色一变,还没开口,就被汪若梅抢话道:“三妹妹要嫁妆呢,说要庄子和铺子,姑姑也知道,爹爹向来疼爱三妹妹,所以就应下了。”
“可是公中的银子吃紧,为了三妹妹的嫁妆,府里只能节衣缩食了,我年末的冬衣都得省下来,穿旧年的。”
汪知惜不赞同道:“胡闹,怎么会连个庄子和铺子都拿不出,你娘是怎么主持中馈的。”
“公中的庄子和铺子不能动,就只能现买了,爹爹的俸禄多少,姑姑又不是不知道,我娘这些年可贴补了不少。”
“姑姑不说三妹妹胡闹乱要东西,怎么还怪起我娘了?”汪若梅反问道。
汪知惜的脸色耷拉下来:“牙尖嘴利,现下是在外头,我不与你计较,改日我定要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汪若梅也不怕她:“姑姑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怎么这还有错?那日后,我不回话就是了。”
“姑姑别跟二姐姐置气,是我不好,是爹爹看夫人给二姐姐准备了不少庄子和铺子,才说也给我一个,不想惹得二姐姐和夫人不高兴了。”
汪若竹话里话外又将矛头指向汪夫人和汪若梅,自己就是一副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