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人让我去佛堂吃素三个月,为张芊儿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张秀珍不可置信地攥紧帕子。
秋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芊姨娘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恐怕有伤胎儿,你是芊姨娘的姑姑,又是因为你的亲哥哥和娘亲惹了官司,理应去茹素祈福。”
“我不去!她肯定是装的,我看她身子好着呢!”张秀珍负气道。
秋霜只是来转达命令不是来商量,看张秀珍耍无赖,她也懒得费口舌。
“月绒,替你家姨娘收拾好衣裳,一会儿会有婆子来带你们过去。”
说罢,秋霜便转身离去。
张秀珍气得浑身发抖:“她就是个丫鬟,我还是主子呢,她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珍姨娘,秋霜姐姐的主子是夫人,别让她听到这话,否则得罪了,以后日子可就更难了。”月绒叹气道。
“就你有嘴!”张秀珍抬手就要打,秋霜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冷冷瞧着张秀珍。
“看来珍姨娘是对夫人的安排不满,故意要打下人出气,那我就替珍姨娘回禀夫人去,月绒,跟我走。”
秋霜听见了张秀珍前头抱怨的话,心里正不舒坦,想着要让夫人好好罚一罚她。
张秀珍这才有些慌乱:“我说笑的,我去,我愿意去,秋霜你别去跟夫人说!”
秋霜才不理会她,带着月绒就离开。
张秀珍像是抽了神魂一般,呆呆坐下,心中涌起莫大的委屈,什么姨娘,还得看丫鬟的脸色,还不如嫁个家底殷实的人家当正妻。
林兰绾得知张秀珍的反应,当即沉下脸:“珍姨娘气性这么大,是该好好磨一磨了,让她去佛堂伺候老夫人,好好在佛前反省。”
林兰绾没说送去多久,秋霜心中了然,那就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接回来,想不起来就一起在那吃素吧。
秋霜应下,顺便帮月绒说了几句好话,让她留在院子里伺候,换个干杂活的小丫鬟去伺候张秀珍。
张芊儿知道张秀珍被送去佛堂后,马上有了胃口,一大碗参鸡汤,喝得干干净净。
“活该,没眼色的蠢货,明知道秋霜是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大丫鬟,还要去惹她,这下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张芊儿摸着肚子,眼底满是解气,都怪张才明和吴氏,害得她被牵连罚了月银,老爷还没来看她,说不准还在生她的气。
为了撇清关系,她故意做了一场戏,装作被吴氏母子气得大哭,伤心过度晕倒,话里话外再将亲疏关系说清,让张秀珍一应担了去。
月溪奉承道:“芊姨娘聪慧,珍姨娘样样都不如,连提鞋都不配。”
张芊儿伸了伸懒腰,伏在软枕上慢悠悠道:“谁和她比了,我压根瞧不上,可惜月绒不在她身边了,没人帮我看着她肚子,你去打听打听,该收买的还是要收买。”
“芊姨娘不用担心,珍姨娘被送去佛堂,不会有机会伺候老爷的,整个府里除了夫人,就属您最得宠了。”月溪不以为意。
张芊儿柔媚一笑:“那倒是,只是我有孕在身,伺候不了老爷,便宜了罗姨娘,不过这么多年她都怀不上,现在也不可能怀上。”
“就是夫人那边,要是也有孕了,那我就算生的是儿子,风头也会被盖了去,这该怎么办。”张芊儿似是不经意地看向月溪。
月溪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浑身一颤,立即跪下:“芊姨娘可不能把主意打到夫人头上,咱们可都是仰赖着夫人过活,夫人的娘家可不是寻常人能撼动的。”
张芊儿神色变了变,笑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最敬重夫人的,我就是也想帮夫人想想办法,再怀个孩子。”
月溪低头:“奴婢知道,芊姨娘是真心为夫人着想。”
“月溪,你是我最信任的丫鬟了,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背主的丫鬟到哪儿都不得重用,知道嘛。”张芊儿笑意不变道。
月溪连忙表忠心:“我虽然是夫人指来伺候芊姨娘的,但是我心里明白,我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芊姨娘。”
张芊儿满意地点点头:“去把我的首饰盒子拿来。”
月溪恭恭敬敬地捧上首饰盒子,张芊儿从中挑了一支素银簪子,帮月溪戴上。
“赏你了,我要睡一会儿,你出去吧。”张芊儿合上美目,抬手摆了摆,让她出去。
月溪放好首饰盒,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林兰绾对张芊儿的心思了如指掌,对此她只觉得可笑,男人的宠爱在家世面前总是不堪一击的。
叶一舟就算再宠爱张芊儿,一旦涉及对主母不利的事,张芊儿也只能是昨日黄花。
更何况,叶一舟本就是个不会被女色所误的爱权之人。
叶兴陪着叶一舟在书房内处理公务,把积压的事务处理妥当后,叶兴忍不住问起今天这桩官司。
“大人,你今天严惩了张才明母子,两位张姨娘会不会闹起来呀?”
叶一舟挑眉:“你是等着看热闹?”
叶兴连忙摆手:“哪敢啊,我是在关心大人,女子哭闹起来,可不好应对。”
“后宅的事有夫人料理,吵不到我这儿来。”叶一舟淡定道。
叶兴感慨:“果然还是得娶个好夫人,不过大人真叫人佩服,秉公办案,帮理不帮亲,我听说这事都传开了,百姓都在夸大人大公无私。”
叶一舟嗤笑道:“他们算什么亲,就算要徇私,也得看值不值得,惩治了那母子二人,对我的官声有利,还能压一压后宅姨娘的脾气,让夫人少些思虑。”
好吧,叶兴默默拍手叫好,还得是他家大人,权衡利弊选择严惩,既还了公道传扬美名,又压制了有孕姨娘的娇作,顺带还给了夫人添了一份心安。
“大人英明,不过今天这桩官司,我最想不到的是那个姑娘,竟然会站在公堂之上与张才明对峙,旧年的卷宗中不乏有女子不堪受辱而寻死的,或是不得不委身于人的。”
“她竟然能如此刚强,真叫我满心佩服。”叶兴回想起牛敏儿斥责张才明的场面,还是觉得心中撼动。
叶一舟品出了这番话中的欣赏,似笑非笑道:“我说呢,你怎么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对,你早已是该成家的年纪了。”
叶兴腾得涨红了脸,手脚并用地辩驳道:“不不不,我真是关心大人,然后顺口想起这个姑娘,我不是特意要提她,哎,大人!你怎么就扯到成家的事上。”
“噢,没有就没有,你激动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算你有意,我又不会阻拦你。”叶一舟嘴角勾起,笑得意味深长。
叶兴挠了挠头,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犹豫了半晌,干巴巴道:“那我这样的,人姑娘会喜欢吗?”
叶一舟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叶兴一番:“要不,你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