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对梦境的了解程度绝对算是专家了。
虽然不是科班生,也没经过巫山学院的系统培训,但他对梦境的了解绝对深邃。
梦境可分为清醒梦和昏沉梦。
常人一般都处于昏沉梦之中——人在梦中,却不知道这是个梦。
造梦师却需要知道自己处于梦境。
因此他许愿进入巫山学院后,胡不群的第一次考试就是考察,就是考察他是否知道自己处于梦境之中。
清醒才有在梦中继续前行的可能,不然浑浑噩噩的就如同个苍蝇。
但梦中的清醒也可能不是清醒的。
许愿认为风歌就处于清醒中的不清醒。
这听起来很拗口也很别扭,风歌同样不解,凝声道:“我很清醒。”
许愿轻叹道:“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清醒,但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风歌露出沉吟之意,许愿说出了关键,“你认为自己是清醒的,但在我看来,你一直执着于复仇中……”
微有迟疑,许愿又道:“但这种复仇又不是真正的复仇,只是你的意念一遍又一遍的,在复仇的漩涡中徘徊挣扎。”
“你没有复仇,你只是在宣泄情绪。因此你在旋涡中不停地徘徊,这就是不清醒的表现。”
风歌终于有分恍然,“那我怎样做才能算是清醒呢?”
许愿鼓励道:“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风歌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一刻她的梦境不停地变换——从和汪锋相遇相恋到相爱相杀,再到被光钭强抓住,那番不堪回首的经历,最终画面定格。
定格在楚冠深情的双眼中。
楚冠眼中深情又带着愧疚,大声说道:“风歌,我不是怜悯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用余生守护你,请你相信我。”
许愿看着定格的画面,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当年被深害的风歌,显然对一切都有戒心,所以对楚冠也满是敌意。
楚冠在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先是愧疚再是怜悯,然后选择帮助风歌。
那时候的楚冠或许不明白怜悯和爱的区别,但风歌却清楚的知道。
风歌不需要怜悯。
楚冠也终于明白这件事情,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爱。
风歌历经了太多的惨痛,用太多的执念变换幻象来掩盖真实的情感,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可她内心深处,终究还是牢牢地记得这场爱。
她也期待着这场爱。
“既然想得到,就要勇敢的去做。”许愿低声道。
就在下一个瞬间,原本巍峨耸立、高不可攀的百丈峰竟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伴随着阵阵轰鸣之声,一道道狰狞可怖的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仿佛这座巨大山峰即将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许愿见状突然变了脸色。
梦可以构建,当然也可以瓦解。
在他想来,要让风歌清醒就要让她脱离执念。
风歌的执念本来应该是光钭强、汪锋和这个实验场地,那崩溃的也应该是这些东西。
他没想到崩溃的居然是百丈峰,百丈峰如何能崩溃?那是风歌的故乡。
怎么会出现这种意外?
许愿心中正疑惑着,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愕不已!
只见那座山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撕开一般,轰然崩塌。
烟尘滚滚之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浮现出来。待到尘埃落定,许愿才看清那竟是一张足有数十丈宽的血盆大口!
那张巨口张开到极致,满口獠牙锋利如刀。
它仿佛带着无尽的怒意与贪婪,凶狠地朝着许愿扑咬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能将他彻底吞噬。
许愿立刻退却,他一退就已经退出了梦境。
事情有变!
黄盖、孙愤同时叫道:“许参军,这是怎么回事?”
许愿瞪大了眼睛,心急如焚地朝着水晶棺望去。
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此刻已被浓密的黑雾重重包围,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笼罩。
黑雾翻滚着、扭动着,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让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四周的空间也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崩裂。
伴随着阵阵轰鸣声,一滴滴漆黑如墨的水珠从虚无的空间中缓缓滴落,溅落在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许愿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意味着什么,但心中却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立刻闭上了眼睛,骇然地发现居然无法再感受到风歌的精神力。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神秘的精神力。
那股神秘的精神力并非来自水晶棺,而像是从更遥远的一个空间渗透而出。
在那空间内,似乎存在着一个强大的邪灵。
邪灵和水晶棺之间有一条无形的通道相连,通道呈现螺旋的形状,在空中不停地变换扭曲。
许愿一接触那通道,随即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占据了那整个空间。
但这一次,大口并没有向他吞噬而来,而是叫道:“你是哪个?居然敢破坏我的契约?”
许愿立刻意识到,这个大口就是和风歌签订契约的那个神秘声音。
“放过风歌吧,她很可怜。”
许愿虽然心惊,但还是觉得可以努力一下。
那个大口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利针一样,几乎要将许愿的耳膜刺穿,“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
许愿神色依旧冷静,一字字道:“我是人王。”
话音落,那张大口似乎瞬间似乎凝集。
许愿背心满是冷汗,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一张遮天的大网。
自从进入云梦泽狩猎后,朱雀、野人、远古神话、人王印的争夺,这一切的一切绝对是密切相关的。
他来到危城也不是帝国的心血来潮,而是冥冥中的力量将他推到了这里。
他虽然对此所知不多,但他选择了主动出击,他知道这张大口肯定知道人王印或人王。
果然,那张大口随即道:“你是人王?你这种毛头小子也敢自称人王?”
许愿却不恼怒,沉声道:“天上玉皇,水中龙王,上天入地,唯我独狂!”
他本来想说天上玉皇,水中龙王,上天入海,唯我人王的。
因为他感觉姜老爷子等人在诉说人王印的时候仍旧含糊其词,但话到嘴边他却改了几个字。
事实上,这不是他改的话,而是光钭强曾经的狂言所语。
不想那张大口随即大笑了起来,“你错了!唯我独狂的不是人王,而是我!”
许愿脑海中有闪电穿过,失声道:“你就是……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