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总如此说了，那我就不客套了。”
金总笑容收敛，正色道。
“您父亲在我们赌场，堪称头号欠债大户了。”
“通常，我最不愿将这类事牵扯到家人，毕竟他自己嗜赌，输了钱是他的事，与你们关联不大。”
“不过，您父亲算是我们开业以来，欠债最多的了。”
金总说到这里，略作停顿。
“当然，不少政商名流也在我们这里有过亏损，但他们都能自己偿还。”
金总的话语中含义明显，众人皆心知肚明。
“金总，恕我直言，您今天来是想让我替他还这笔债吗？”
苏夜挥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金总，直截了当的提问让金总有些措手不及。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这都什么年代了，父债子偿早过时了。”
金总连忙解释。
“您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苏夜语气平淡地回应。
“我和苏大海交涉过几次，你也清楚，他这个人确实不易沟通……”
金总的脸上显现出为难的神色。
“对他和其他欠债不还的赌徒一样处理就行了。”
苏夜依旧语气平平。
“不必因为他是我父亲就特别对待，真的不必。”
苏夜说这话时，表情冷漠。
“是……那我实话实说，我们确实找过苏大海几次，但他总说没钱，让我们直接找你。”
金总显得有些忐忑，虽然今天是初次见面，但苏夜的脾性他早有所闻，并不怎么好相处。
“今天他来找过我了。”
苏夜微笑着摇头，觉得这一切既荒唐又讽刺。
“如果让他在你们赌场打工还债，得多少年才能还清？”苏夜认真地问。
“说实话，苏大海欠款太多，就算在这里干一辈子也还不清。”金总一贯瞧不起这些赌徒，而苏大海则是他最为鄙视的那种。
输了钱还敢再进赌场。
“老苏，你还敢来啊，不怕金总剁你手？”其他人以此取笑他。
“怕什么？我儿子可是苏夜，我看这金总敢不敢动我！”苏大海一脸张狂，让人看了心生反感。
“他年纪也不小了，打工一辈子也还不完这些债。”苏夜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金总，不如这样，他现在五十多岁了，就算他打十五年工，工资全用来抵债，这样算下来，他还欠多少？”苏夜依然语气平淡地提议。
“苏总，实话告诉你，我来之前就想好了这个方案，而且我算过了，大概还剩一百万……”金总明明是来讨债的，却表现得小心翼翼。“这一百万我来出。”
苏夜却爽快地答道。
一百万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苏夜虽然厌恶赌博，但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帮苏大海填补这个窟窿。
“谢谢苏总！”
金总没想到如此顺利，脸上满是惊喜。
而苏夜只是淡淡摇头。
他心想，苏大海虽是混账，但毕竟是养育他长大的人。
这次替他填补了这么大一个洞……自此之后，他们父子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送走金总后，苏夜内心五味杂陈。
回到家，娄晓娥和娄母已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待着他。“今天回来得挺早的。”
娄晓娥见到苏夜，高兴地说。
“菜都做好了，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娄母同样笑容满面。
苏夜如常走进洗手间洗手，但这回，泪水却一颗颗滑落。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个男人，却像个女人一样多愁善感……苏夜一边想，一边擦拭眼泪……
尽管苏夜从未提及，但在他小时候，他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像娄晓娥那样的幸福家庭。
父亲不必赚很多钱，但绝对不能赌博。
母亲不必厨艺高超，但不会成天在家吵闹。
他以为早已走出童年阴影，没想到面对现实的对比，他还是无法承受。
“你怎么了？”
果然，和苏夜朝夕相处的娄晓娥很快察觉到了他微妙的情绪变化。
“没事。”
苏夜摇摇头，语气平淡。
“今天做了茄汁大虾，看苏夜上次夹了好几次，猜你可能会喜欢，所以多做了一些。”
娄母开心地说。
“味道不错。”
苏夜微笑，夹起一只茄汁大虾。
这才是家人，会留意你的喜好，关心你的喜好，把喜欢的东西放在你面前。
“公司最近没什么问题吧？”
一向沉默寡言的娄父也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今天接待太多人，有点累。”
苏夜平静地回答。
他心中其实很感激，他知道大家看出他情绪不佳，都在安慰他。
“注意休息，别太累了，你还年轻，工作上的机会多的是。”
娄父以过来人的口吻感慨道。
“是，我会调整好时间的。”
苏夜微笑，点头应允。
“我年轻的时候，有个同事整天忙于工作，结果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娄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起来。
“好了，你少说两句，孩子工作累了，回家还要听你瞎扯，更烦了。”娄母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