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倦前脚刚回到客栈,后脚沈珏就端着碗进来了。
唐倦被黑乎乎的药汁弄得很警觉,真不是他怕喝药,他只是怕喝这个半吊子大夫的药,那一次,终生难忘。
“哎,我说你那什么表情啊!”沈珏不爽地把药碗哐地一放,怕我给你下毒吗?
这家伙,喝个药跟为难他了!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唐倦赶紧改换一个笑脸,“没有的事,你别误会。”实际上他是很感激沈珏的,但也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他俩之间的第一碗药埋下了阴影,那也太丢人了吧!
干脆也不解释了,端上药碗豪迈地一饮而尽。
浓郁的药汤一下子灌下去,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入口除了药味还有一点微微的甜,咽下去才会反上来一股腥气。
唐倦咂咂嘴,眨眨眼睛,这味道还新奇。
沈珏看他还咂嘴,“怎么,这是没喝够?没事,七天后还有。”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多的药材。沈珏望天叹气。
喝完了药,唐倦还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内力还是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没什么不同。
沈珏看着桌上的玉牌微微失神,有些很久之前的陈年往事他已经记不清了,也是特意不去回想,谁知道现在又有用得上的时候呢,不得不逼自己去回想。
沈珏在心里苦笑,还真是造化弄人,莫不是,真的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等他回过神来,才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喝着茶问,“哎,让你打听的方家的当铺都打听好了?”
唐倦就这么看着他表演变脸,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深究下去,“恩,就在前面那条街上,算是这镇上最大的当铺之一,价格还算公道,每天上午,方家管家会来看看,坐一会儿就走,方天成几乎没有来过。”
沈珏点头,把刻好的玉牌交给唐倦,“吃过饭,等到夜色降临,你就去把这块牌子送去当铺,要求当一万两银子。”
“多少?”唐倦惊讶的声音都高了不少,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东西,要人家一万两?
你就是讹人加诈骗,也搞不来这么多吧!
“沈珏,要不咱们直接打劫会不会快一点!”能当给他除非方天成是个傻子。
沈珏也不反驳,胸有成竹地笑道,“你就放心大胆地去,什么都不用说,如果问你这东西的来源,你就说你家主子的贴身之物,其他的无可奉告。就行了”
行个六饼啊,然后就会被赶出来吧!
唐倦毫不怀疑。
沈珏也不理他,只是笑得像只狐狸。
唐倦就是再不情愿,也还是按照沈珏的命令乖乖地出了门。
这个时间还不是太晚,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摆摊的,出来逛的,酒楼的饭菜香跟青楼的胭脂香混在一起,小小的镇子显得灯红酒绿,很是繁华。
方家的当铺就在这条最热闹的街上。
唐倦看着这么多人,这要是一会被赶出来,就有乐子瞧了,就是可惜这个乐子就是自己,唉。
估计明天自己在方家当铺闹事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呵呵。
沈珏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等他闹事,然后方家来人,趁机混进去?
怎么想这计划都有点蠢。
唐倦在当铺门口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咬着牙踏进铺子里。
铺子里倒是没什么人。
挺清净。
唐倦稍微松口气。
“先生有什么要典当?”不同于大部分当铺伙计的趾高气扬,方家伙计还算是很客气的。
想起沈珏在他出门时提醒,一定要高冷一些,神秘一些。
唐倦冷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只是把玉牌递过去。
伙计很专业地查看了好一阵子,才和蔼可亲地问,“先生打算当多少钱?”
唐倦都快把自己的秋裳剑柄捏碎了。
这一万两真的说不出口。
伙计看他有口难言的样子,也理解,开慰道,“先生不必在意,买卖而已,先生只管说出心中理想的数来,成与不成都好商量。”
伙计越这么说,唐倦越难以启齿。
几番下定决心之后,硬着头皮冷声道,“一万两!”
……
伙计的笑僵在了脸上。
“先生,您,能再说一遍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就说前几日的高烧没好透,看看这都幻听了。
“一万两!”唐倦坚定地说。
果然有些事情,只是开头难,第二次说就顺畅了很多,而且很坚定。
……
伙计石化了。
半晌才顶着僵硬的笑容,客气地道:“先生稍等。”说完就走到柜台里边,把手里的玉牌凑到明亮的烛火旁,仔仔细细地又看一遍。
这也没错啊,就是块不太好的下等玉石,五两那都得是他家亲戚来了才能开的价格,一万两,他怎么敢的。
伙计一会儿看看玉牌,一会儿看看唐倦。
看得唐倦都想跑路,顶着巨大的毅力才能把自己定在原地不要动。
再看也没什么稀奇的,伙计心下有了决断,他给在那站直得像根棍的唐倦一个稍候的眼神,转身就进了里间,声音一点都没压着地说,掌柜的,有人来闹事了!
唐倦:……他就说吧!
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 响起,谁这么大胆子!
伙计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也瞒不住从小习武的唐倦,就听伙计绘声绘色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掌柜的之所以是掌柜的,就是比伙计稳得住。
问伙计要了玉牌查看。
然后,就没了动静。
唐倦不死心地侧耳去听,除了两道呼吸声证明两人活着呢之外,再无声响。
前几天被追杀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忐忑紧张,唐倦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到底怎么个情况?!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伙计才满脸带笑地从里间出来,一路小跑地来到他面前,
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抱歉地道:“先生包涵,一万两的银票还需要账房特批,请先生到里间稍坐片刻。”
这回轮到唐倦僵住了!